“你是我的犯人,”他不動聲色地舉起了槍。
“犯人?”她咳嗽了幾聲,嘲弄地說道,“什麼犯人?”
“聯邦的罪犯。”阿多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莫迪絲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們倆都是犯人。”
“閉嘴!”阿多怒吼道。
“聽著,我剛才在這裡監聽了通訊內容。”莫迪絲指了指卡車的駕駛艙,“聯邦部隊的運輸營救已經結束了,兵娃兒。他媽的,他們現在可能已經退出通訊系統了。”
“那我們會找到另外的衛星上行連結!”阿多開始出汗了,“我們會呼叫營救。他們會返回來一一”
莫迪絲打斷了他的話,“醒醒吧,阿多!我們早被認定應該死了。你以為那顆炸彈是自己從天上掉下來的嗎?我們被認定要去吃那顆炸彈,兵娃兒!司令部把你和你的夥伴派出來找我和這個箱子廠—這個該死的毒箱子——一旦他們知道你拿到了箱子,他們就會取消營救,把你們和我作為爆心來投上一枚大炸彈。他們清楚地知道你的位置。他們陷害了你們。他們把你派到這裡的惟一的原因就是找到我和這個卑鄙的箱子,然後和箱子一起死去!”
“我們是士兵,女士。”阿多的臉紅了起來,“士兵就應該死!我們的任務就是去死!”
“不。”莫迪絲聲音小了一點,但是還很激動,“你們的任務是去戰鬥。你們今天戰鬥了,我們就活了下來。司令部一聲不響就切斷了和你的聯絡,而你還在戰鬥,你還活著。不要搞錯了,阿多。他們所關心的只是我們全都死了,這正是他們所希望的。媽的,他們就是這樣計劃的!不應該有人知道那個箱子。如果你把箱子拿到了司令部,他們就會讓你必死無疑。”
“閉嘴!你難道就不能閉上嘴?”
她在呼嘯的風中向他央求,“不要為了幻覺丟棄你的生命,兵娃兒!聯邦對你撒謊,剝奪了你的愛、你的家庭、還有你所有的過去。他們把你派到這裡,替他們幹醜惡的行當,一旦你們完成了任務,他們就隨意地想把你謀殺掉。儘管經過了很多程式設計、洗腦還有‘社會改造’,但你還是你——阿多·邁爾尼科夫——你應該有自己的生命,你應該活下去。”莫迪絲在風中嘆了口氣,“慈愛的父母養育起來的好男孩,內心裡肯定還剩下點兒什麼。”
阿多眨了眨眼睛。他在不停地流汗,好像戰鬥服裡面的降溫系統根本就不起作用。“……你在暗示什麼?你在說什麼?”他問。
莫迪絲點了點頭,二人四日相對。“我在說我們逃出去。他們以為我們已經死了——就讓他們以為我們死了吧。我們逃離這個行星,然後在別處尋找新生活,讓別人替我們去死吧。”
阿多悽楚地笑了笑,“那我們該怎麼離開?步行?聯邦已經走了。他們已經把最後的商業運輸飛船帶走了。即使我同意了,即使我相信你,也沒有辦法離開這個行星。”
莫迪絲向前走了幾步,微笑著說:“哦,不,我想還有一個辦法可以離開這個行星。”
阿多把槍向上舉了舉。莫迪絲明白了阿多這個動作的意思,向後退了幾步。
“柯哈之子。”她不動聲色地說。
“柯哈之子?”阿多不屑地嗤了嗤鼻子,“一小撮兒虛妄的狂熱分子?”
“正是。”莫迪絲微笑著點了點頭,“因為那些‘虛妄的狂熱分子’的一個運輸飛船艦隊已經出去了五個小時,現在正在向這個行星歸航。他們會降落在這裡,營救每一個能營救的人——剩下的任何人——而且,我的好老弟,我估計他們將會特別渴望並且充滿感激地接受我們的船票。”
阿多搖了搖頭,但一句話也沒有說。
“阿多,我們把那個箱子給他們,我們就會第一批出去!”莫迪絲熱切地向阿多講解著她的主意,“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拿著這個箱子離開這裡,然後在隨後的六個小時內活著。我知道哪裡有藏身之地,澤格族不會攻擊到的地方。澤格族肯定會首先攻擊城市。”
“什麼?”阿多突然意識到了她究竟在說些什麼。
“我們的藏身之地會堅持到艦隊到來。那些城市會減慢澤格族的前進速度,所以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一一”
“城市?”阿多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給電了一下,“平民被那些可怕的怪物屠殺——成千上萬——而你所做的只是以分鐘來計算、來數他們的屍體、來爭取你自己的逃脫?”
莫迪絲費力地嚥了口唾沫,“我們都必須做出犧牲,阿多。有時候犧牲是很痛苦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