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個破筐,陳晚榮倒在裡面。抖一抖,把衣服上面的殘渣抖下一大片,這才把衣服平鋪在手篩裡。
重新舀起固狀物倒在衣服上面,舀好了用開水淋。如此幾次下來,木桶裡已經有不少肥皂溶液了。這溶液還未達到飽和,還可以用來清洗,陳晚榮舀起桶裡的溶液來清洗。
反反覆覆,等到把一桶廢水處理好了已經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陳老實把模子做好了,提在手裡,從屋裡出來,徵詢陳晚榮的意見:“晚榮,你瞧這合用不合用?”
陳晚榮接過一瞧,四個邊槓裡面刨得很光滑,底子上縱橫交錯幾條細槽,把底子分成均等的方格子。做工不錯,很合適,陳晚榮笑道:“爹,你木活不錯呀!”
這是真話,陳老實的木活在村子裡還小有名氣,不用說都知道。只是,這話是從陳晚榮嘴裡說出來,那就不一樣了,陳老實倍兒受用,不由得挺挺胸,在陳王氏肩頭一拍:“婆娘,晚榮讚我呢。”
“去!看把你能的。”陳王氏有點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瞧著老兩夫婦拌嘴,陳晚榮心想這才是夫妻嘛,拌拌嘴,鬧點小情緒,這才是夫妻生活的情趣。那種相敬若賓,相濡以沫的好夫妻不是沒有,而是很少,更多的是存在於想象中和小說家的筆下。
舀完固體的,餘下的就是油份和水了,陳晚榮把油沫撇掉,把上層的油份舀到衣服上,嘩嘩一陣水響,油份流到桶裡,衣服裡餘下的不是碎皮,就是爛肉,還有沾滿了油汙的動物毛。直到把上層的油份濾完,衣服裡已經有不少雜物,陳晚榮倒在雜物桶裡,順手把衣服也放了進去,過濾這事算是完成了。
鼻孔給塞住了,很是不舒服,一完活陳晚榮忙把布片拿出來,長吸幾口氣,倍兒舒服,比吸純氧還舒爽,精神頭大增。
陳王氏問道:“晚榮,接下來作甚呢?”一邊說一邊挽袖子,頗有點急切。
“你慢點嘛,有你做的。”陳老實把袖子捋得老高,卻數落陳王氏,太沒自知之明瞭。
陳王氏狠狠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升火,放到鍋裡煮了。”陳晚榮吸夠了新鮮空氣這才說出下一步。
陳王氏可不想讓陳老實偷懶:“老頭子,你安鍋去,用晚榮買的新鍋。我去抱柴禾升火。”
陳晚榮之所以買一口鍋回來,是因為考慮到衛生。廢水裡的雜物實在是太多了,太髒了,要是用吃飯的鍋來煮的話,這鍋肯定就廢了。毒倒是不擔心,因為高溫可以消毒,用水好好煮煮就成,只是心理上有些過不去,一想起來就會沒胃口。
用新鍋陳老實沒有二話,轉身就要去搬,陳晚榮忙叫住:“爹,用舊的就成。就用做火鹼那口,新的用來做飯。”
用新的舊的效果都一樣,只是如此一來著實讓人高興,陳老實歡快的應一聲,轉身去灶間揭鍋了。揭了鍋,直接去屋外灶臺上安放。
陳晚榮把處理好的溶液和水的混合液舀在水桶裡,提著去了灶臺,倒在鍋裡。陳老實不用吩咐,另外找了一個水桶,舀起溶液,提到鍋裡倒了。
父子倆反覆幾趟就把溶液全部倒在鍋裡。陳晚榮一瞧,多半鍋,幸好農村用的鍋很大,要不然的話肯定裝不下。陳王氏已經把火升起來了,這溶液本就用開水洗出來的,溫度還很高,正冒著熱氣,一加熱之下,熱氣就更大了。
溫度上來的另一個後果就是臭氣上騰,燻得頭暈暈的,三人忙不迭的閃避,直到跑出老遠臭味才淡下去。
搖晃著暈乎乎的腦袋,陳晚榮後悔得要命,早知道這麼臭打死也不用這廢水做香皂了,大不了省吃儉用省幾個錢去買幾斤豬油回來做。
過了好一陣子,臭氣才消散下去,三人這才回到灶臺邊。朝鍋裡一瞧,大大小小的泡沫浮在上面,白華華一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格外好看,陳王氏指著泡沫,很是吃驚:“老頭子,你瞧,好好看哦。”
這種奇特的景象陳老實生平第一遭看見,也是吃驚不已:“是好看!比畫兒還要好看呢!”
陳晚榮用瓢把泡沫撇乾淨,倒在雜物桶裡。沒有了泡沫,就可以清楚的看見溶液了,只見翻滾著的沸水上面浮了厚厚一層油份,散發著油香,彷彿在炸雞腿似的。
“晚榮,這裡面有香皂麼?”陳王氏望著鍋裡,除了油和水以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不由得信心有點動搖了。
陳老實原本是信心十足,可到現在還沒有看見有什麼奇特的物事兒,心裡也開始打鼓了,附和道:“晚榮,真有?”
“現在沒有,等會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