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劉榮唇邊掛上濃濃的笑意:“大母欲於長樂宮之西建‘桂閣’,以慰從女弟,犬壓驚’之意……”
“建……桂‘閣’?皇太后??”
竇太子太傅聞言,兩道濃眉挑得高高的——新鮮事,大大的新鮮事啊!
魏其侯竇嬰無法不發出感慨:
他那位堂姑母啊,是真正的可親可敬。當皇后時就不說了;入主長樂宮之後,竟然將日常用度狠狠消減去一半——與長樂宮前任女主人薄太后相比——如果不是館陶長公主盯著,堂堂大漢皇太后恐怕真能每天靠兩碗小米粥三碟子幹鹹菜度日。
這樣節儉成性的竇皇太后,下令掏錢造新宮苑?
這聽起來簡直比七月飛霜還驚悚!
轉念間,竇太子太傅又啞然失笑:“皇太后……絕愛阿嬌矣!”
慄太子臉上勾出抹意味深長的笑,輕輕解釋,祖母要造新園林,做孫兒的總要表示表示,他院子裡這些桂樹栽了二十多年了,正是長得最好的時候,移栽去長樂宮,總比新種的樹苗像樣些。
~~。~~。~~。~~
~~。~~。~~。~~
“哦,太傅此來……”
話題一轉,劉榮將目光投向魏其侯竇嬰手裡的信札。
“殿下,”
竇嬰把信箋呈遞給劉榮,這是冬季救災後太子宮留在災區的人的來信,裡面說自開春以來,當地災民多有困苦不堪的。所幸皇太子當時有預見,留了不少馬蹄金備用;金子折現後,購買種子和農具分發下去,才算沒錯過農時。不過,耕牛還是短缺。
“牛?”
劉榮一皺眉,他記得當初預留春耕款,是將牛隻算在其內的。
皇太子臉色變得難看了——為什麼最後還是缺?難道被留在那兒的太子宮小吏貪汙了?
“非此故,非此故!”
太子太傅竇嬰急忙為部下說話,太子宮的人絕沒貪助農款的膽子!問題是出在當地,那些商戶們窺探出官府的意向,故意抬高了牛價,所以,錢款就不足了。
“農事大,何不告官?”
劉榮太子不能接受這個理由。
耕牛是大牲口,非常非常貴,但也異常異常重要。沒有耕牛或耕牛數量不夠,都會直接影響到耕種面積和最後的產量!
當地官府是幹什麼的?該出面協調或威壓才是。
“殿下,告之……何用?”
竇嬰苦笑了一下:“殿下豈不聞……豪強之所以為‘豪強’者,兼併也。”
災年,災年;
是平民的災,卻是豪強們夢寐以求的良機。
哄抬物價,趁火打劫,逢低吸納——而想做成兼併,不勾結官府中人是不行的。
“哼!”
皇太子劉榮攥緊了拳頭。
★☆★☆★☆★☆ ★☆★☆★☆★☆ ★☆★☆★☆★☆ ★☆★☆★☆★☆
“太傅”
劉榮做個了‘請’的手勢,引竇嬰走進正寢東的內書房。
揮手讓內侍們全都退下,劉榮斂袖拱手,向他的太子太傅深深行禮:“太傅,榮欲求館陶姑之女為婦,望太傅不吝相助。”
“阿……嬌?”
“殿下??”
魏其侯竇嬰驚得瞠目結舌,犀利的疑問幾乎是脫口而出,可是,你不是一直都反對娶阿嬌嗎?當年那麼反感!
過去這麼多年,大家都打消這念頭了,怎麼你反而又提出來啦?請問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竇太子太傅認為不可思議極了:“殿下,汝……何意呀?”
劉榮的臉上頓顯尷尬之色;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作正色道:“太傅,初始榮年少……無知,識淺……”
作為帝國的皇位繼承人,作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太子,能放下面子當面認錯——雖然是向自己的老師——可以說算得上非常有誠意了。
但竇太子太傅絲毫不為所動:“殿下早慧,遠非常人可及。”
魏其侯竇嬰不打算接受任何敷衍了事的託詞,他要知道劉榮究竟是怎麼想的。
慄太子劉榮稍作遲疑,開口慢慢說道:“太子宮……不宜久虛,館陶翁主陳氏系出名門,容儀雅麗,進止雍容,貞靜……”
“殿下,殿下!”
魏其侯竇嬰趕緊給攔住——阿嬌的品貌如何,他這個做表舅的還能不清楚?阿嬌可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這堆華麗辭藻還是留著寫冊妃文書時用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