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曲周侯所贈。”見甥女懷疑,辛姨媽徐徐解釋道:“曲周侯請客,宴後用這車送阿翁回家;隨後就以‘敬王杖老’名義,連車一併奉送了。”
十九姑娘瞪圓了眼睛,重新打量車廂內的種種飾物:“怪不得!曲周侯……慷慨啊!”
“其實……還不是看在長公主面上。”辛氏抓緊時機,進行機會教育:“所以你一定要和長公主那邊處好關係!”
陳十九立刻應承,點頭如搗蒜:“唯唯,從母。”
辛姨媽沒好氣地追問:“十九,你前面到底在想什麼?”
十九姑娘雙眼放光,暈乎乎地大發感慨:“從母,齊國之孟姜……實乃‘天人’也!”
“孟姜……天人?!”辛氏挑高眉毛,輕輕說:“十九,休胡言!”
“可是可是,從母,孟姜多麼……多麼美呀!”十九小姑娘徹底呈神魂顛倒狀,固執己見:“在出來路上……碰見時,我、我還還以為遇到仙女啦!”
如煙如霞的白絲衣白羅裙,不染纖塵;
舉止輕靈,好像在雲間行走,飄逸如夢;
一雙迷迷濛濛的杏眼,盈盈似噙著露,輕愁曼攏,惹動人心——回想著那位稀世美人,陳十九喃喃地低語:“從不知……女子可美成那般!想來,傳說中……越國之西施與鄭旦,應當就如孟姜模樣吧?”
“於是,你瞠目結舌,狀若痴呆,”辛氏沒好氣地戳了甥女一指頭:“活脫脫一女登徒子。”
“從母?!”陳十九驚叫,抓著姨媽的胳膊直喊不依:“人家哪兒有?哪有?姨媽吶……”
拍拍甥女嬌媚鮮豔的小臉,辛姨媽不吝讚許:“其實,我家十九亦為一美人啊……不過一個妾而已,也值得你如此放在心上?”
“從母哄我呢,我哪能和孟姜比?”陳十九摸摸自己的頰,悵然若失:“從母,見過孟姜,我都不敢照鏡子了。”
“十九!”辛姨不贊成地瞪甥女,暗暗後悔——早知道就不從‘琨舍’旁過了。沒想到竟然遇到孟姜姊妹。
辛氏剛想開口教訓兩句,陳十九倒先自解了:“不過,姨媽說的也不錯。只可憐……如此風姿如此美貌,又是一國王主所出,堂堂貴女,卻做了‘妾’。”
“齊王室作此安排,擺明欺負人家孤兒無依無靠嘛!從母想呀,另一個楚王主雖說也沒當上正妻,好歹還撈個‘媵’呢……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至少為朝廷承認。而孟姜季姜呢……”陳氏十九長吁短嘆,唏噓不已:“妾乃賤流,妾……乃‘賤’流吶!”
很難得的,辛姨媽這回沒駁斥不懂事的甥女。
就事論事,辛氏對齊王族的做法同樣不能理解。
即使女孩們的父母都沒了,憑藉如此出類拔萃的美貌,尋個齊地豪強或富家嫁出去很難嗎?何至於送入京城,做一名一輩子上不了檯面的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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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的傳話,與王主靜沒什麼干係。
‘皇太后總是這麼寶貝阿嬌!小姑命真好……’靠邊坐的劉靜百無聊賴,四下瞄看,視線於無意間落在小姑的裙服上。
陳嬌今天穿的曲裾是綺絲的,雨後深紅薔薇一般的顏色;繞身三圈,長可曳地。
裾袍的主料通體不見紋飾;唯在袖口、領口還有下襬處,用與主料同底色的深紅蜀錦緣了邊。錦緣上以玄色和暗紅色的絲線繡出大大小小的蛟龍,在層層流雲中穿梭飛騰。
‘活靈活現!這些蛟和龍,彷彿下一刻就能從錦料中飛出來!’欣賞著讚歎著,突然,王主靜凝眸:‘咦?好像不是純色唉……’
匆匆幾眼,人們很容易以為陳嬌的曲裾是一抹色;其實,不然。
絲綺上實際鋪滿了團團雲紋,期中許多纏枝的芍藥、桃花和石榴圖案穿插間錯。由於是交織的暗紋,小貴女靜止時一點都看不出來;而有行動時,裾袍隨動作起伏,照射到衣料上的光線角度隨之變化,那些紋飾才顯了出來。
高檔華美的服飾,是所有女人的夢想。
‘多美的料子’即使是劉靜也不禁羨慕不已,心馳而神往:“呃??”
長案下,深紅的裙裾——動了!
一動,又一動……
正在劉靜莫名其妙,深感詫異,深紅驟然翻開一角,露出裡面重重疊疊的雪白襯裙。
再然後,一隻胖乎乎的健碩灰兔從長公主母女交疊的裾擺間突然冒出來。兩隻長長的耳朵,全身油光可鑑的短絨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