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別說什麼首飾了。如果你有了十個金元,那麼我敢打賭,這已經超過大多數人的存款了。〃這時他們又沉默下來,思嘉感到她的頭好像在撞一堵堅固的石壁,過去一年已有那麼多石壁來讓她撞埃〃我們怎麼辦呢,思嘉小姐?”“我不知道,〃他茫然地說,並且覺得沒必要管它了。因為這實在是意外碰到的一堵石牆,而她突然感到特別乏,連骨頭都痠疼了。她為什麼要那樣拼命工作,拼命掙扎,並把自己折磨完呢?每一番掙扎的結果都好像是失敗在等待著嘲弄她。
“我不知怎麼辦好,〃她說。〃但是千萬別讓爸知道了。那會使他煩惱的。”“我不會。““你告訴過別人嗎?〃“沒有,我一聽說就來找你了。〃是的,她想,無論是誰聽到了什麼壞訊息都會立即來找她的,而她對此感到煩透了。
“威爾克斯先生在哪裡?說不定他能出些主意。〃威爾用溫和的眼光看著她,這使她感到,就像從艾希禮回家的頭一天那樣,他是什麼都明白的。
“他在下面果園裡劈柵欄呢。我剛才拴馬時聽見他的斧子聲。不過他賺到的錢決不會比我們所有的更多一些。〃“要是我想同他談談這件事,我可以談,難道不行嗎?〃她突然高聲說,同時踢開那塊裹著雙腳的舊棉絮,站了起來。
威爾不表示反對,但繼續在爐火前搓著雙手。〃最好披上你的圍巾,思嘉小姐。外面怪冷的。〃可是她沒戴圍巾便出去了,因為圍巾在樓上,而她現在需要見艾希禮,把她遇到的麻煩擺在他面前。這可是非常緊急的事,不容再等了。
要是能發現他獨自一人在那裡,那該多幸運啊!自從他回來以後,她一直沒有私下單獨同他談過半句話。他常同家人在一起,經常有媚蘭在他身邊,後者總不時地摸摸他的袖子,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確信他真的在那裡。這副親暱的樣子曾惹起思嘉的滿腔爐火,雖然有幾個月她心想艾希禮興許已經亡故,因此這種情感也逐漸平息。如今她決定獨自去見他。這一次不會有什麼人妨礙她同他單獨談話了。
她從光禿禿的樹枝下穿過果園,她的雙腳全被潮溼的野草打溼了。她聽見從沼澤地傳來艾希禮劈柵欄時斧子震動的響音。要把北方佬恣意燒光的那些籬笆重新修復,是一樁很艱苦而費時的勞動。一切工作都是艱苦費時的,她很不耐煩地這樣想,併為此感到既厭倦又惱火又煩悶透了。假如艾希禮就是她的丈夫而不是媚蘭的,那麼她去找他時,可以把自己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嚷著搡著,將身上的負擔都推給他,叫他盡最大的努力加以解決,那該有多好埃她繞過一叢在寒風中搖擺著光禿禿的樹枝的石榴樹,便看見他倚著斧把,用手背擦拭著額頭。他身上穿的是一條粗布褲子和一件傑拉爾德的襯衫,這件襯衫以前完好的時候只有開庭和參加野宴時才穿的,如今已經鄒巴巴的,穿在新主人身上顯然是太短了。他把上衣掛在樹枝上,因為這種勞動是要流大汗的,她走過來時,他正站著休息。
眼見艾希禮身披襤褸,手持利斧,她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憐愛和怨天之情,激動得難以自禁了。她不忍心看見那溫文爾雅、心地純潔而善良的艾希禮竟是一副破衣爛衫,辛苦勞累的模樣。他的手天生不是來勞動的,他的身體天生也只能穿戴綾羅。上帝是叫他坐在深院大宅之中,同賓客們高談闊論,或者彈琴寫詩,而這些音韻優雅的作品又毋需有什麼涵義。
她能容忍讓自己的孩子用麻布袋作圍裙,姑娘們穿著骯髒的舊布衣裳,讓威爾比大田裡苦力工作得更辛苦,可是決不忍心讓艾希禮受這種委屈。他太文雅了,對於她來說是太寶貴了。決不能讓他過這樣的生活,她寧願自己去劈木頭,免得眼見他幹這種活時自己心裡難受。
“人們說亞伯…林肯就是劈柵欄出身的呢,〃當她走上前來時艾希禮這樣說。“想想看,我可能爬到多麼高的地位!〃她皺起眉頭,他總是在困難面前談一些很輕鬆的事。但在她看來都是很嚴重的問題,所以她幾乎被他的話激怒了。
她直截了當地把威爾帶來的訊息告訴他,話是那和簡潔,一說出來覺得便如釋重負了。當然,他會提供一些有益的意見的。可是他什麼也沒說,只不過發現她正在哆嗦時連忙把上衣取下來披在她的肩上。
“怎麼,〃她終於說,〃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必須從哪兒弄到那筆錢嗎?〃“當然,“他說,〃可是哪兒有弄呢?〃“我在問你呀,〃她有點惱火的答道。那種卸了擔子的感覺早已消失。即使他幫不上忙,可為什麼連句寬慰的話也沒有,哪怕說一聲“唔,我很抱歉〃也可以埃他微微一笑。
“我回來好幾個月了,只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