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嬤嬤這麼想著,忽又想起另外一個人來,她遲疑了片刻,腳步一轉,轉身交代身邊的婢女將東西送到天棋的房間去,隨後自己端著燕窩轉身向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天書這些日子患了喘疾,除了類似杜珍瀾這樣的客人不能拒絕之外,平日裡也都多在房間裡養著。
但是他一向最是沉穩善斷的一個,原也是四少身邊最親近的公子,雖然不知後來四少為何要求她有要事,可以信任的人是天棋,但她尋思著這事兒尋他也許會比年少氣盛的天棋要好些。
等著她轉身快走到天書的房間時,卻忽見一隻白鴿撲稜稜地穿過屋簷向外飛去。
禮嬤嬤一看那鴿子,眼中立刻一冷,腳下頓了頓,卻還是繼續向天書的房間而去。
還未走近,她便看見天書身邊的小廝正在門前守著,她看向那小廝:“鹿兒,你家公子呢?”
鹿兒一見來人,便趕緊起來作揖:“見過禮嬤嬤,公子在露臺上喂鳥兒呢。”
這位嬤嬤實際上年紀不到三十,不喚姑姑,卻喚作嬤嬤,便是因為她出身宮裡的女官,手上調理人的能耐是一等一的,也是四大嬤嬤裡頭最得閣主的青眼的,所以樓裡上下鬥毆尊她一聲嬤嬤。
“喂鳥兒?”禮嬤嬤冷冷地一笑,隨後不等鹿兒通報,徑自推開門進了天書的房間。
“嬤嬤……。”鹿兒有些莫名地趕緊跟了進來吧。
每位大公子的房間都有露臺,她一進去果然看見天書正站在露臺上喂鳥兒,好些白鴿子、灰鴿子、還有紅嘴雀兒在他身邊的地面上和桌上跳著啄食。
第十八章
“信鴿或者不是信鴿,天書眼中亦不過都是鳥兒罷了。”天書神色自若地微笑,向禮嬤嬤遞出手裡的鳥糧。
“姑姑可要試試喂,這些鳥雀極親人?”
聽著天書喚她姑姑,禮嬤嬤倒也沒有什麼不悅,天書一向覺得喚她嬤嬤不合適,只喚她姑姑。
禮嬤嬤看著一隻小小的雀兒站在天書手上,眼兒圓圓潤潤的,黑如烏珠,親暱地蹭蹭天書的手,然後跳在他手心裡吃食。
天書伸手溫柔地撫摸它的小腦袋,整個人彷彿都攏在一層淺淺春日陽光裡,他從來不是四大公子裡容色最美的,但卻是最溫文爾雅的,那種與世無爭的氣息,讓她一向平靜的心湖莫名地起了一圈漣漪。
卻不知何處來了一陣涼風吹過,天書似受不住一般,低聲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
禮嬤嬤遲疑了片刻,端著燕窩走了過去,接過了天書手裡的鳥糧,將燕窩擱在他手上,溫聲道:“雖然已經是春末了,但是公子的咳疾卻一直不好,想還是和這些雀鳥太過親近了,鳥羽有細絨,和柳絮一般,身子弱的人會受不得那些細絨飛羽的。”
天書接過她手裡的燕窩,看著她笑了笑:“姑姑總是這般細緻入微,天書省得了。”
禮嬤嬤笑了笑,扶著天書坐下。
她和天書因著常需要商議樓裡的事兒,看法多相同,也算是摯友,早先看天書對四少似別有一番心思,她還憂心如何開解,但是這一年多,四少甚少出現,天書似也沉靜了下去,那些心思看似也散了,省了她開導的功夫。
她看著天書一邊用燕窩,便順手取了鳥食喂雀鳥,同時也細細地打量雀鳥的種群,尤其是那些信鴿。
天書看著她的樣子,彷彿不經意地問:“姑姑如何知道這些鴿子是信鴿。”
禮嬤嬤看了一會那些鴿子,發現不光是有信鴿,也有一些不是信鴿的,心中暗自思量,也許天書真的只是喜歡雀鳥罷了,她微微一笑:“信鴿的翎羽一向比尋常鴿子要長,而且身形線條也有所不同。”
說著,她順手抱住一隻飛上她手心啄食的小信鴿,展示給天書:“你看,它的頭頸……。”
她唇邊的笑容在看見那信鴿的腿之後,忽然僵住了。
天書看著她忽然不說話,只盯著鴿子看,他眼中微涼:“怎麼了,姑姑?”
禮嬤嬤忽然抬起眼,目光銳利地看著他:“天書,四少待你不薄,為何要背叛四少!”
天書看著她,微微顰眉,仿若不解:“姑姑,你這是魔怔了麼,我何曾背叛四少。”
“你還要狡辯麼,天書,我真是錯看你了!”禮嬤嬤冷冷地道
天書挑眉看著她,神色波瀾不驚:“姑姑這麼說,有什麼證據?”
禮嬤嬤冷冷地看著他:“你自己看這信鴿的腿,雖然你將信鴿和尋常野鴿子一起混養,也取掉了它們腳上的信筒,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