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說話。
三皇子的面色立時冷了下去。
二皇子那話裡是什麼意思,拿腳後跟兒想都能想明白。
說白了,不過是“恨人有、笑人無”罷了,當初四皇子得了這差事時,他也是這樣冷嘲熱諷,偏面上又一副圓滑變通的模樣,叫人說不出他半句不是來。
所謂小人行徑,便是如此。
三皇子冷淡的面容上,浮起了濃濃的譏誚。
“今日天熱,晚上喝酒時,殿下就穿那件新裁的綠紗衫吧。”金有平的語聲傳了過來,帶著殷切與關懷,也有著一點打圓場的意思:“另叫跟著的小監備些醒酒丸,二殿下平素總說咱們的醒酒丸製得好,今日索性送一匣子過去。”
三皇子的眉眼舒展了開來,轉首向他一笑:“好,就聽金大監的。”
金有平便笑呵呵地躬身:“那我這就吩咐下去。”
“去吧。”三皇子的語聲和藹極了,語罷便揮了揮手,將一應從人皆遣了下去,方徑自跨進了宮門兒。
右一路的院子遠不及中路院闊大,而是窄長的一條兒,進了宮門便是一條白石路,路兩旁也有花木,只是因為地方小,因而處處顯得逼仄。
三皇子負著兩手,不緊不慢地穿過石子路,不多時,便來到了正殿門前。
那門前站著好些宮人,見他來了,連忙上前見禮,卻被他揮手趕開了:“都下去,別在這兒杵著了。”
宮人們連忙都退了下去,殿宇四周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三皇子獨自踏上石階,推開了殿門。
正殿中空無一人,窗戶只啟了兩扇,悶悶地像是蘊了一屋子的熱氣。
他皺著眉四下看了看,便轉去了偏殿。
偏殿裡倒是涼氣氤氳,梳妝檯旁邊兒架著一隻大冰鑑,絲絲冷煙自那冰鑑中升起來,殿宇裡輕寒繚繞,倒有幾分神仙洞府的意味。
三皇子的腳步在殿門處停了一會,方才走進了內室。
內室裡也很涼爽,屋子四周擺著成套的玉擺件兒,玉盆景、玉斗盞、玉筆格兒等等,地上更置了一對極精美的大玉瓶,每一樣皆是上好的珍品,再也不復之前的寒酸。
謝氏半倚在榻上,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正望著窗上的日影出神,就連三皇子進來了,她的眼珠也沒動一動。
第785章 淒涼意
“你好些了沒有?”三皇子上前幾步,關切地看著謝氏。
她緩緩閉起了眼睛。
沒有一字作答。
三皇子等了一會,見她不說話,倒也不以為忤,輕手輕腳地向榻邊的鼓凳上坐了,伸手替她將薄錦被掖了掖,面上漾著一個溫笑:“你也別總這樣傷心了,好不好?你且好生養好身子,這比什麼都要緊。待你身子養好了,總有機會的不是麼?”
謝氏緩緩張開了雙眸。
不過十餘日的功夫,她就像是老了好幾歲,眼角已有了淺淺紋路。
她定定地看了三皇子一會,忽然“嗤”地笑出了聲:“機會?什麼機會?”
她的唇角忽然就勾了起來,兩道淺紋劃在唇畔,越發顯出了一種淒厲:“殿下以為,我還有機會麼?”她的語聲漸漸變大,唇角卻仍舊勾著不放:“醫說的話,殿下也信?我自己的身子我難道不知道?機會?這個機會殿下是有的,而我,卻沒了。”
說完了這些話,她像是極倦,眼睛又閉了起來,喘氣聲也加重了好些。
三皇子臉的往下一沉,站起身來在地下走了幾步,不耐煩地抬手去扯衣領:“你怎麼又說這種話?醫的話你不信,卻偏要自己亂猜,說起來你自己難道就沒錯麼?你若是仔細些,又何至於會發生這種事?你怨天怨地,卻不知自省。此事最大的錯處,便在於你自己不小心。”
“小心?”謝氏陡然張開了眼睛,身子半支起來,死死地看著他:“我在我自己家裡住著,也要千防萬防地防著人麼?我若是不小心,便是這三個月我也保不住……”
她說著終是落了淚,卻也不去擦,由得那淚水滑過臉龐,落上衣襟:“我就是怕有事兒,這才叫人替我瞞著,女作司那裡我也沒報備,我難道還不夠小心?這屋裡人多眼雜,哪一個又是好相與的?我就是……我就是怕……怕我的孩兒出事……我才……我才……”
她說不下去了,眼中湧出巨大的悲傷,淚水一串串地往下落,然而她的唇角卻依舊勾著,那一抹蒼涼而淒厲的笑意,也始終掛在她的面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總揪著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