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的可安穩?當年你可是季鎮庭一手提拔起來的晚生後輩,最後卻夥同我這個上不得檯面的閹人一起謀害了你的恩師,不知道你午夜夢迴的時候有沒有和季首輔好好解釋解釋吶?”
焦慎臉色煞白,“整死季鎮庭的人是你!殺了季鎮庭全家,把屍首剝皮萱草晾在午門外示眾的人也是你!跟老夫半點關係也沒有!”
“是,咱家承認是咱家乾的。咱家做了什麼事,對也好、錯也罷,咱家都敢認,你敢麼?”薛無常還不忘給他致命一擊,“說真的,在咱家眼中,焦閣老的為政能力還真是和季首輔差的遠了,季鎮庭是個漢子,最後被折磨的體無完膚之時也沒向咱家討饒一句,咱家打心眼裡敬佩他。可咱家敬佩歸敬佩,弄死他時絕對不心慈手軟,而你,咱家看不上你,假道學,真小人,你若是落在咱家手裡……對了,咱家提醒你,你現在所站的地方離季鎮庭最後吐血身亡之處似乎不差五米。”
“薛無常!你……你……!”焦慎渾身抖如糠篩,嘴唇張著,千言萬語梗在喉中,可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竟直直的栽倒下去,成“大字型”暈倒在了地上。
第18章
第十八章
首輔大人在詔獄探監時暈倒,如今已經被薛無常派人送回了府,皇帝聽此訊息派太醫院聖手前去診治,得來的訊息是:焦慎中風了。
最可憐的還是焦夫人,兒子還在詔獄那種惡臭*的地方關著,不知道會遭受什麼酷刑,每每想起她就會心如刀割,她本就生性懦弱,自己是個無甚主意的人,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丈夫身上,可是如今丈夫癱倒在床上,行不能動、口不能言,相當於半個廢人,那誰來替她兒子上下打點?
焦夫人沒了依仗,病急投醫之下竟然親自上門找始作俑者——薛無常。
薛無常自然不會見這樣一個無知婦人,他打著扇子躺在院裡的逍遙椅上曬太陽,元管家來報:“焦夫人如今跪在府門外,她說……您不見她,她就長跪不起……”
“那就讓她跪著吧!”薛無常眯著眼睛道。
焦夫人從晌午跪到入夜,一副差不多被掏空了的身子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倒下,元管家憐她慈母之心有些不忍,派人給她送了點吃的,可是她堅決不吃,強撐著一股力氣等待薛無常的面見。
一更的梆子敲響了,元管家最後勸了她一次:“我說焦夫人,您求薛掌印也沒用吶,別說貴公子,就算是首輔大人也脫不了關係,這是貪墨的大罪,薛掌印勢必要秉公辦理的。”
焦夫人不為所動,元管家心一橫,關上了薛府硃紅色的大鐵門。
焦夫人低垂著視線,盯著眼前用紙包著的饅頭,腹中飢餓,可是怎麼也下不去手。
這時候,視線中出現了一雙黑緞面紋金線的靴子,順著靴子往上看,是個披著玄色斗篷的年輕人,年輕人蹲了下來,一雙漂亮而深邃的眼睛在月光下顯得甚是清明。
焦夫人嘴唇乾涸,張了張嘴,沒出聲來。
年輕人端起地上那碗水,送到焦夫人嘴邊,小心翼翼為她喝了下去。然後開口道,“焦夫人,恕晚輩直言,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挽回,何苦再做這無用功?”
焦夫人開始流淚,“我……我總不能扔下兒子不管,他從小就被他爹寵壞了,雖然性子莽撞,可是他……他沒有壞心……他是被陷害的……”
“焦夫人,焦首輔貪墨與否您是最清楚的,焦公子是焦首輔貪墨一案的重要證人,誰也不可能把他放走。”眼見著焦夫人兩眼發直,一副隨時要倒下的樣子,年輕人緩和了聲氣,“您信得過晚輩,晚輩可保令公子性命無虞,不過吃些苦頭是必須的,焦府遲早被清算,晚輩勸您早作打算。街頭停了一輛馬車,馬車上一應物什俱全,您上了馬車,車伕會帶您出城前往西北,那邊天高海闊,您還能開始新的生活。如果您信得過晚輩,您便即刻啟程,早日到指定地點等待和令公子團聚。”
焦夫人沒想到事情就這樣有了轉機,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簡直讓人不敢相信,她如今只要她的兒子,焦慎的死活她從來就不在乎了,“年輕人,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年輕人彎彎唇,安撫性的一笑,“信得過晚輩就什麼都不要問。”
年輕人的笑容讓焦夫人有一剎那的恍惚,“你……你是白淺的什麼人?”
年輕人將焦夫人扶起來,攙著她朝馬車走去,直到把焦夫人送上馬車,在車簾子落下來的最後一刻,年輕人微笑道,“焦夫人,白淺早就死了,白淺的後人也早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