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西一起從大垣出兵,然後在澤渡佈陣,自會另派人馬駐守合渡川,扼守中山道。大人則要嚴密監視東岸動向。”三成語氣很是強硬。
島津義弘早就對三成甚為不滿。當三成儼然以命令的口吻對他發話時,其不滿之情加劇,怒道:“大人認為,單憑你我和小西三人,就能守住東海道和中山道?”
“你不必擔心。伊勢宇喜多的一萬多人馬即將抵達大垣城。”島津義弘這才微微點了點頭,趕赴墨俁去了。
此時,德川家康還在江戶按兵不動,但他的令旗卻在指揮千軍萬馬。黑田長政、藤堂高虎、田中吉政各部已悄然發起行動。原來,二十二日夜,與福島部同向岐阜急進的黑田、藤堂、田中等部,於拂曉時分抵達目的地時,發現滿地都是福島和池田二部的糧草兵器以及雜兵,哪還有仗可打?但他們也不甘落於人後,商量道:“我們直奔河道,把從大垣趕來的敵人一舉擊潰。”於是,他們直接折向岐阜左路,進至合渡附近,遂在長良川與三成的人馬撞個正著。
在合渡川對岸,石田三成的部將舞兵庫、森九兵衛、杉江勘兵衛等人正匆忙趕來。他們的兵力頂多只有一千多,將士們對岐阜戰況不利已有所耳聞。合渡川這邊,黑田、藤堂、田中等人,卻因把進攻岐阜的功勞拱手讓給了池田、福島、細川等人,心中大有不甘。家康自背後緊盯著他們,比起進攻岐阜、戰功在手的諸將,他們的臉面往哪裡擱?
“來得正好!蹬過河去,將石田一舉擊垮!”田中吉政令畢,翻身上馬,直奔上游而去,可猛回頭一看,身後竟只有十八騎。河面上濃霧瀰漫,河流深淺莫測。對岸的敵人無法看清這邊,這邊也看不清敵方佈陣。
吉政的戰馬剛踏進合渡川,一人忽然上來一把揪住他的馬轡:“這樣做太冒險。請先停下!”此人乃宮川土佐。土佐阻道:“大人,我們只跟過十八騎。區區十幾個人,渡了河也無法戰鬥。還是等等後邊的人馬。”
“休要阻止我!反正敵人也看不清我們的人數。此時來個出其不意,最好不過。”
“不,太危險!河水深淺尚且一無所知!”
田中吉政急得直咬牙,他對牽馬的三郎右衛門努了努嘴,“三郎右,你到河裡去試試深淺。”
三郎右衛門輕輕搖了搖頭,“若是平常的小河,涉水即過,可這樣的大河,恐怕……”
“哼!你也生懼?探路乃你職責,快去!”
吉政似是著了魔。三郎右衛門露出苦笑:“小人只是覺得,我們並不熟悉這河,一旦貿然涉水,招致渡河失敗,豈不被人笑話?並且,戰事吃緊,一旦挫了我軍銳氣可不好,才猶豫不決。既然大人一再堅持,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言畢,縱身跳入水中。
“說得好!身為下人,竟有如此眼力,好!吉政也跟著你下水。”
這時,重臣坂本和泉與六騎一起趕來,阻止宮川土佐道:“宮川,莫急。此時萬萬不可挫傷進攻銳氣。若不立即渡河,頭功就被黑田搶去了。”
坂本勸阻了土佐,長刀一揮:“踏平敵營!”
二十餘騎一齊躍人河霧中。山間飄蕩著一條清晰的藍色霧帶,召喚著黎明……
得知吉政已馬踏合渡川,黑田長政豈能甘拜下風,遂率部直奔臨近敵營的湊村上游。
“強渡此河頭陣者,非黑田長政莫屬!”
在河道的中流,年輕的長政大吼一聲。在上游渡河的武士們也不甘示弱地吶喊起來:“今日頭功歸黑田家臣後藤又兵衛基次!”
一方兵敗如山倒,一方如猛虎下山。河對岸,石田部舞兵庫的陣營突然亂作一團。
田中吉政部迅速渡河,抵達茱萸的木原。吉政大聲道:“瞧瞧,還是我們先渡河。三郎右,幹得不錯。今後,你就叫合渡三郎右衛門。”
“多謝大人賜名,小人榮幸之至。”
三郎右衛門興奮地抓住吉政的馬轡,正欲進發,黑田部和從下游騎馬而來的藤堂高虎也拍馬直奔敵營。
這樣一來,石田各部已痛失先機,儘管他們都驍勇善戰,但依然厄運難逃。舞兵庫不用說,就連稻葉一鐵舊臣、在姊川合戰中一戰成名的杉江勘兵衛也是顧此失彼。
東軍的三隊人馬齊頭並進,一舉突破防線。
石田部頂多不到一千人,東軍人數尚在源源增加。為了進攻岐阜,誰知他們出動了多少人馬?守方的不安與攻方的銳氣,立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石田各部節節後退,愈戰愈信心全無。東軍人數不斷增加,西軍則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