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投向藤助:“有了內應,事情當然大有轉機。我看你就把大人的意思用箭書射進去試試。守城人冥頑不化,恐怕就會失去妻兒老小了。”
“好吧。不管他們是否相信,既然事關家人生死,小人就事先通知他們,這也算是盡了同鄉之誼。”
三成一臉嚴肅:“你告訴他們,同意的話,就在松苑放火為號,然後在城牆上給我開個口子。如此;非但不死,還要重賞。若繼續負隅頑抗,我也不強求,反正城池陷落事在遲早。”
“小人立刻去寫書函。”
“只有你一個人的書函,對方還會猶豫不決。伴五兵衛,你也以長束大人陣代的名義,在信函上添上一筆。”
“遵命!”伴五兵衛應了一聲,領鵜飼藤助向護城河邊長束部弓箭手的駐地急急趕去。
太陽已落山,篝火把天空映得通紅。城內依然靜悄悄一片。畢竟是一千八百人對四萬大軍,他們必須儘量減少體力的消耗。
松苑箭樓一帶幾乎看不見一個人影。鵜飼藤助把一個擅長遠射的年輕弓箭手帶到距離城樓最近的地方,讓他把書函射進了松苑與城牆之間。那一帶乃是甲賀眾巡視之地。
過了將近半個時辰,裡面沒有任何反應。難道他們已決心一死,對箭書根本不屑一顧?正當鵜飼想到這裡,城牆上出現了幾個黑點,壓低聲音道:“我們帶著弓,這是回函。”
看到他們異常小心,鵜飼知道事成——鳥居元忠終於百密一疏!
箭聲劃過夜空,書函落在長束陣中。鵜飼藤助撿起回函,急急向伴五兵衛奔去。伴五兵衛嘻嘻一笑,立即去見石田三成。
果如所料,松苑的甲賀眾答應做內應,要求放過家人。
三成嚴肅地讀完書信,方道:“此事定要保密,城內一起火,便是長束的人馬立功之時。”
向伴五兵衛叮囑完畢,三成立刻驅馬到各陣巡視。一旦開啟缺口,他又可嚴厲督戰了。
他最先造訪的,是小早川秀秋陣營。
“像金吾大人這般大將,怎能如此拖拖拉拉,必會被敵人笑話。”三成巧妙地煽動道。他知,一旦秀秋較起真來,便會變成一隻猛虎。儘管三成曾經慫恿秀吉,斥責秀秋無大將器量,可現在竟若無其事地抽起了自己的嘴巴。
到了鍋島勝茂陣營,三成也是嘴說同話:“難道眾位都忘記了在高麗戰場上獲得的美名嗎?區區鳥居元忠,竟花費如此多時日,真是讓人難以想象。”年輕的勝茂便立時咬著牙根發起狠來。
到了島津義弘那裡,三成卻未像對年輕人那般煽動:“三成認為,戰場上無人能與大人並駕齊驅。故,此次進攻正門的重任,就落在了大人肩上。希望大人能為年輕人立個好榜樣。”
對於長曾我部盛親和小西行長,三成則敞開心扉加以鼓勵。尤其是小西行長,一開始就與三成志同道合,共同舉事,他自然以誠相待。與行長領地同在肥後的加藤清正的夫人,早就巧妙地逃回了本領。
“自從出兵高麗以來,清正就一直與大人不和,並且,清正此次也未東征,而是在他的領內覬覦你的土地。在這裡耗費時日,你領內恐有騷亂之憂啊。”
三成這話就像一根利針扎進了行長臟腑,讓他更是不安。
是夜,三成還接連走訪了毛利秀元和吉川廣家,建議他們向瀨田進發。顯然,三成並不想在進攻伏見上花費更多時日,這已然顯示出他對全域性的把握。
就這樣,在三成的督促下,到了半夜,同城部眾再次向伏見城發起了猛烈的攻擊。將士在三成的煽動下,又重燃怒火。二十六日起,儘管接連四日發起強攻,但攻城之眾各自為戰,戰事遲遲沒有進展也就不足為奇。
從三十日拂曉發起的總攻,戰況極其慘烈。到黃昏時,雙方已然交戰四次。每當攻城一方逼近,守城士卒就如飛蝗般疾馳過來,拼盡死力把敵人擊退。激戰一直持續到深夜。
八月初一凌晨,松苑箭樓上,烈焰照亮了長空。
若把戰事看作那些失去理性之人的殺戮竟賽,無論什麼樣的脅迫、陰謀、奸計都不足為奇。什麼仁義,什麼正道,什麼良知……一旦發生戰爭,這些東西就完全化為烏有。交戰雙方不顧一切,互相比拼,儼然惡魔,這才是戰事的真相!
城內的部分甲賀眾敗給了三成的脅迫。他們願意守城池,是因為希望子孫過上更好的生活。若有人告訴他們,他們的死將會直接導致子孫的滅絕,除了背叛,他們別無選擇。三十日子時,攻城的炮火越來越猛烈,他們終於背叛了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