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豐臣氏絕不能因為夫人的眼淚自取敗亡。您哭完了,哭夠了,還得同意高臺院的吩咐。高臺院亦是為了豐臣氏,才提出此要求。”
澱夫人突然停了下來。
終究還是有了幾分理智?治長想到此,忽感甚是心疼。他深知,澱夫人倔犟如鐵,此時實在可憐。
“修理,我明白了。”澱夫人突然直起身子,滿臉淚痕。
治長鬆了口氣,且元一顆心也落地。澱夫人的眼神令人不忍直視,且元看治長一眼,垂頭不語。治長心生厭惡,且元似乎還欲讓他一人說話,遂道:“市正,你也說說,看來夫人已明白了。”
“市正,”澱夫人道,“把秀賴帶到這裡來。”
“少君?”
“當著他面說明白。”
“很好。”治長欣然接過話頭,“把一切都定下來。對,最好讓有樂齋也來。”
且元看了一眼澱夫人,又瞧瞧治長,治長定是不想錯失良機。
“明白。”且元突然下了決斷,起身。治長和且元完全沒注意到,澱夫人蒼白的臉色背後,隱藏著暴風雨。
未久,且元領著秀賴進來,回澱夫人道:“已讓人去請有樂齋了。”
秀賴看見澱夫人的樣子,似甚是吃驚,他大步走到她身邊,道:“母親大人,您怎的哭了?”話音未落,澱夫人從旁使勁抱住他。
“啊!”大藏局尖聲喊道,“夫人手裡有匕首!”
治長和且元一驚,欲立起身。
“休要動!”澱夫人高聲叫喊,“你們要是亂動,我就殺了秀賴,然後自殺……休要動!”澱夫人右手緊緊摟住秀賴的肩膀,匕首對準他的側腹。且元、治長二人皆不知所措,只好呆在原地。
“母親大人,發生何事了?”
“哈哈!”澱夫人如瘋了一般,“秀賴,你好生聽著。這些人狼狽為奸,想要侮辱我們母子。”
“這種蠢話……”治長急得連連擺手。
“你閉嘴!”澱夫人厲聲喝住治長,在秀賴耳邊小聲道,“他們這些混賬東西,都想讓你去向秀忠致賀。他們想說,秀賴已經是德川家臣了……”
澱夫人此舉大出眾人意料。他們先前都以為,夫人已控制住激切情緒,恢復了正常。但看到秀賴的那一剎那,她又突然失態。見她像是瘋了一般,眾人不敢莽撞,一時不知所措。
且元、治長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均感悲心。
“夫人。”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治長說話較為合適。治長壯了壯膽子,往前進了一步,“夫人,您既這樣說,我們也無話。不如,我們還是問問少君的意思吧。您先把他放開。”
“不!”澱夫人大聲喊道,“秀賴,你別聽修理的!他們只想羞辱我們母子。他們拋棄了我們,早已私通江戶!”
“母親大人。”秀賴的臉漸漸變得蒼白異常,表情慢慢變得僵硬,“要是母親不讓秀賴去,秀賴不去就是。憋得難受,鬆鬆手……”
“不能松!要是他們不發誓拒絕高臺院,我就絕不鬆手!”
“夫人!”
“修理你閉嘴!我在跟少君說話——兒子啊,家康本來向你父親發誓,說要在你十六歲時,將天下交還於你。他卻踐踏了自己的諾言,在你十六歲之前,便把天下讓給了秀忠。眼下把你推舉為右大臣,不過是欺騙我們的手段。”
“啊,我難受……欺騙?”
“明擺著,就是要把你叫到伏見城,或下毒,或暗殺……可這個時候,修理和且元卻要讓你去,母親絕不同意!他們要是強行讓你去,我就先殺了你,然後自殺。”
“母親大人!”秀賴渾身顫抖,他並無仔細分辨母親之話的能力,“我終於明白了。我知母親為何動怒了。我難受,母親先把手放開。”澱夫人突然大聲笑了起來,她為自己的勝利歡呼。
治長和且元感到渾身無力,此況已非他們二人之力可控制。
“秀賴,你聽明白了?”
“明白了。”
“他們都欺我們孤兒寡母,想把我們出賣給江戶。”
“我們絕不能忍受。我聽母親的。”
“你們聽到了嗎?修理,市正!”
“哪有此事!”這次開口的是且元,但同樣遭到澱夫人厲聲呵厙:“市正閉嘴!秀賴說他根本就不會聽已與家康私通的高臺院的。他說,你們要是強行讓他服從你們的決定,他就和我一起自殺。你們想眼睜睜看著我們母子死去?”
治長甚至沒了表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