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內的絞痛讓她微彎著腰走到裡面,坐在窗邊的座位,頭一靠,挨住冰涼的窗玻璃,好比塊冰塊捂上發燙的額頭。
閉上眼不過幾分鐘,發現這車子不斷停停開開,讓不舒服的胃益發翻騰,而且耳邊一秒鐘都不得安寧。
“姚大爺,打牌不?”
“都醒了?”
“來了個美女,這不都醒了。”
這些兵大哥們,一聽有樂子湊,一個個的瞌睡蟲都跑光了。
“高大帥,她是怎麼上車的?”
“君爺收了人家五百塊的上車費。”
“五百塊?富家女?!看不出來,這小妞——”
蔓蔓的眼睛開啟,烏黑的大眼鏡蓋不住下面一雙水靈的眸子,此一刻像在審視他們的軍衣。不止那說錯話的兵哥,其他的兵爺們都感到了一股駭人的氣勢。
“什麼小妞?人家是美女同志!說話注意一點啊,同志們。”高大帥咳咳。
“散吧。散吧。人家美女同志不高興了。”姚子業即是姚大爺,一發話,比高大帥厲害多了,一群圍上來的人立馬散了。
僅這句話,高大帥又見著蔓蔓的目光像是在姚子業的背上戳了下,說:“你說話小心些。她瞪著你呢。”
“瞪我?”姚大爺優長的眉眼斜飛到了蔓蔓那雙烏大的眼鏡。
鏡片下的墨瞳,像是一滴墨滴在宣紙,富含水韻的美。
這女人,真如高大帥說的,外相不怎樣,靈氣非一般,竟是讓他吸牢了視線。即是軍中第一美女白露,都不曾讓他這般失態過。
一刻默停,兩人的視線在狹小的空間裡膠著。
蔓蔓本是覺得這人說話口無遮攔的,毫無素養,不悅時多看他兩眼,卻發覺這人長得挺特別。尤其是眼睛,以她這學畫畫的畫家分析,從沒見過現實里人的眉眼能長到將近太陽穴的位置,這樣的眼,不是丹鳳眼,內含雙眼皮,讓她想起古代水墨畫中的白衣將軍,美卻不失英氣。
胃內又一陣絞痛,蔓蔓蓋上眼皮。
“姚大爺,你看美女同志看花眼了?”高大帥在適當的時機,適當地插入揶揄。
“開口閉口美女同志,沒個正經的!”低喝一聲,像是發洩鬱悶,姚子業收起了前面的半吊子,肅起嗓子問,“陸君怎麼把人家收上車的?”
“這——我還真不知。”高大帥痛苦地回想自己錯過的精彩片頭,“我去到那裡,只見到五張人民幣好像彩票甩到君爺頭上,君爺不愧是君爺,沉得住氣,要是我,早甩回人家十張。”
說曹操曹操就到,君爺走過來了。
“君爺,您老來視察俘虜了?”高大帥一個勁兒地發揮賴皮似的笑侃。
結果不無意外遭到君大爺很不客氣的一個厲目雷掃。
高大帥忙改了口:“美女同志好像睡美人一樣,剛又睡著了。”
“把她推醒,我有話問她。”
冷冷的聲線落入到蔓蔓的耳畔。蔓蔓在某人要把手觸到自己肩膀前,先啪的開啟了眼皮。
姚子業的手收了回去,作勢拉拉自己肩膀的衣服。
蔓蔓抬起眼,觸到那雙冷得像冰的眼,輕輕咬住唇。
可以的話,她也一句都不想和這個人說。
“我問你,你想在哪裡下車?”陸君問。
“在最近的藥店放下我。”蔓蔓開口,卻是沒有想到在這車上一折騰,連聲音都變啞了脆了。
三個人看著她,有一分鐘的怔疑。
蔓蔓來不及縮頭,一隻掌心貼在她額頰上。
柳葉眉皺成了座大山,姚子業回頭對向另兩人,質問:“她這是生病了才上車嗎?”
高大帥忙撇清自己的責任:“她上車時自己能走。”
“高燒嗎?”陸君反問,聲線冷雖冷,卻有一絲起伏了。
“豈止是高燒!”姚子業不悅地這麼說,手又掰著蔓蔓的小腕上摸了脈搏,這一摸,讓他變了臉。
“怎麼了?”推開高大帥,陸君靠上去。畢竟人是他帶上來的,有責任。這一回,近看,發現了眼鏡底下的小臉上滿是虛汗,嘴唇要不是用牙齒咬著些紅,早是白得沒有血色了。
“不舒服怎麼不說?!”
忽然一句怒吼,差點將蔓蔓的耳朵掀飛了。
蔓蔓睜大點眼睛,不可置信與這位君大爺的眼對上。
不是不管人家是死是活死不讓人上軍車的冰大爺嗎?
君爺這時這雙氣怒的眼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