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某年輕,不諳軍中事務,還仰錢兄指教。”
我學錢程的樣子,也朝他擠擠眼,然後,兩個人相視一笑,看得一邊的端木雲直皺眉頭。
軍行至慶州,已經是七日後,又三日,剛到鄜州即在半道上接到長安的訊息。
是元重俊的親筆信。
在幾個人的注視下,秦武對長安的方向揖拜後方拆開信封。
“陛下要親征,京城裡的兩萬禁軍已整裝待發,令朔方軍於蒲州等待與陛下會合。”
沒有人對這個命令提異議。
可是我卻心頭一沉:照這封信裡的意思,就是說到了蒲州我們就要和元重俊見面了!
入夜,人馬睏乏,實在是不能再走下去了,秦武令紮起帳篷暫作歇息。
寒風被帳篷擋住了,火焰升起來了,我摸出一快冷硬的黑麵餅,無味地嚼著,眼前的火焰,如一個個亂舞的精靈,在眼前跳著集體舞。
“怎麼吃這個?”
“嗯?”
臉頰上一點暖意傳到了心裡,我抬頭看秦武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溫熱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我冰涼的臉頰,看著我手中被啃得參差不齊的餅,滿眼疑惑。
“都吃這個,還能叫我和他們不一樣麼?”
任由他的手撫遍我的臉頰,我還是靜靜地坐著,機械地嚼著麵餅。
“別吃這個了。”
說著,秦武拿掉我手裡的餅,放在一邊,轉身走了出去。
我知道他是覺得委屈了我,肯定又給我拿“高階”的東西來了。
“吃這個。”
果然,再次進來後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紙包,開啟來,一陣噴鼻的香味。
“哪裡來的羊腿?”不待他遞到我面前,我伸了腦袋看。
“他們非要給我這個,說是在靈州就備下了,總不能糟蹋了吧。”
說著,烤羊腿遞到了我手上,還是溫熱的。
接過來我就咬了一大口,嚥下去後才發現秦武正在吃我啃剩下的半個黑餅。
“你……”
“粒粒皆辛苦!”
說著,他一口咬掉了小半個餅。
“我吃不了這麼多。”
一把擋開他,我把手裡的羊腿舉到他面前。
經過一番爭奪,我成功地讓他吃了一小塊羊肉,只是一小塊。
“不能讓你受委屈!”
走出帳篷前,他又丟下了這句話。
幸而鄜州距蒲州不是很近,路滑不好走,就是騎兵也用了三天才至蒲州境內。馬蹄剛落入蒲州的土地上,我的心就急劇下沉,像一塊石頭投進了水裡……
日暮時分,皇帝方面來人,說陛下不日即到蒲州城。聞言我更是心冷。
“皇帝怎麼這麼晚到?”端木雲不解。
“朝中有人拼死阻撓,所以出發得晚了。”秦武簡要地回答。
夜深人靜後,我獨坐在火堆旁,抱著膝蓋,呆呆地望著火焰,又什麼都沒在看。
“是不是擔心見他的事?” 秦武輕輕擁我入懷中,低頭問我。
“是,心靜不下來,一會兒涼冰冰的,一會兒又覺得熱騰騰的……快受不了了……”
突然間,我說不下去了,眼淚流了下來。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有事!”
秦武一邊輕輕拍著我的後背,一邊在我頸間耳語。
也許是上天的安排,天明後就在我以為馬上要見元重俊的時候,又有訊息來了。
河東節度使許清遠不敵張思成部將令狐海,為流矢所中殞命,部下三萬勁卒被砍殺大半,所餘者五千不到,太原城陷。張思成部下另一悍將高千山已圍平原縣城數日。此二人所過處,州縣望風披靡,無有能抵擋者。而張思成本人親率十五萬精兵……已過儀州。三路大軍進逼洛陽!
秦武的臉繃緊了!我從未見他如此嚴肅過。
“他們三路大軍近二十五萬人,我們才六萬,連元的禁軍才八萬!”我也緊張,暫時忘了要見元重俊的事。
“河西和隴右的兵馬暫時還不能到,淮南道兵馬大約可以快些,江南道也正急行軍。”
秦武安慰我,可我心裡哪能平靜?幾十萬人的大戰,這將是怎樣的一幅景象啊。
然而未及中午,戰況又有變化。
平原令姚魯望守城拒戰,三天前出奇計,以城內三千士卒加上新招募的兩千人竟然可以一挫高千年鋒銳,於城下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