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驚蟄又驚又奇道:“好端端的這老魔怎地又發起瘋來,將馬五哥當成惡鬼?”
他揉身從狹小的門縫間閃過,擋在馬五哥身前一掌拍向楚望天左爪,運上定心咒低喝道:“楚老宮主,這裡沒有惡鬼,不要妄殺好人!”
孰料楚望天這一抓,無意中已用上了他平日捏泥人的手法,手肘一沉避過衛驚蟄右掌,直向面前這年輕人的胸口落下。
虧得衛驚蟄這一喝,令他心神微震,手上動作稍稍一緩。衛驚蟄迅即側身橫左掌,“啪”地推開了他的魔爪。
楚望天混濁迷亂的眼神裡,透著凜冽殺機,越過衛驚蟄的肩膀望向屋裡滿臉煞白不知所措的馬五哥,低吼道:“讓開,我要殺了惡鬼!”
衛驚蟄不經意裡看到一塊落在門坎上的赭色衣片,正是被楚望天震碎的那件馬五哥身上衣衫所留。
他腦海裡靈光一閃:“原來楚老魔口口聲聲所稱的”惡鬼“,就是我丁師叔!他雖喪失了記憶,可潛意識裡,卻將丁師叔平素穿著的赭衫牢記不忘,以至於見到馬五哥身上披著的赭色大褂,陡然兇性大發。”
可蹊蹺的是自己分明也穿著與丁原一般無二的赭色衣衫,楚望天為何不將他看作“惡鬼”,而是莫名其妙地找上了馬五哥?
只是這老魔神志不清,種種荒誕不經的怪異之舉,已無法用常理度之,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候馬五哥家的人已紛紛聞聲驚起,來得最快的卻還是農冰衣。
她匆匆一瞥,當即猜知了事情的原委,花容一變道:“小衛留神,楚老魔又要發狂了!”
聽著這話,馬五嫂扯開嗓子叫道:“來人吶,那老瘋子又發病啦!”
衛驚蟄暗叫糟糕,只見楚望天充耳不聞,抄起門邊掛著的一柄斧頭,往自己身上劈來:“閃開,我要殺了惡鬼!”
衛驚蟄見楚老魔心神迷亂之下,這一斧大開大闔竟是威力驚人,不由暗暗駭異,卻不能閃身躲避,亮出屋裡的馬五哥夫婦。
急切間,他已來不及掣出背後負著的任情仙劍,只能赤手空拳迎向老魔的利斧。
“哧──”斧鋒劃過衛驚蟄左臂,拉開一條三寸多長的血槽。
衛驚蟄忍痛反手拔出仙劍,“鏗”地架住斧頭道:“楚老宮主,你看清楚了,他是剛才招待咱們吃喝住宿的馬五哥,不是什麼惡鬼!”
楚望天壓根就沒聽衛驚蟄在說什麼,目中兇光越來越濃烈瘋狂,埋身沉肩撞向衛驚蟄胸口道:“滾開!”
衛驚蟄出左掌運勁抵住他的肩頭,“砰”地悶響,手掌就像撞在一塊轟落的大石上針扎般刺痛,腳下站立不穩,朝後踉蹌退出兩步。
農冰衣見勢不妙,急切道:“楚老魔,你看看地上有沒有那惡鬼的影子?”
楚望天愣了愣,藉著屋裡亮著的油燈瞧了瞧,懵然回答道:“有!”
農冰衣緊接著道:“那就不對了,誰都曉得鬼都是沒有影子的!”
楚望天皺起眉頭,看著馬五哥和他腳下的人影,似乎在思忖農冰衣的話語。
院外腳步紛踏,莊上的村民舉著火把陸續聞訊趕來,黑壓壓擠滿大半個院子。
黃昏曾見過的那個馬老三高聲叫道:“五嫂,沒傷著家裡人吧?大家夥兒抄傢伙,先把這會使妖法的老瘋子放倒了再說!”
眾村民群起回應,有拿鋤頭的、有拿獵叉的,還有拿著砍柴刀的,一個個擼胳膊挽袖子衝了上來。
農冰衣急忙揚聲攔阻道:“都別動,讓我和小衛來處理!”
楚望天聽著背後喧鬧,扭回頭來掃過群情洶湧的眾多村民,眼睛裡的兇狠暴戾之色又漸漸濃盛,卻是發現了人群裡又有幾個穿著赭色衣裳的村民。
他像是一下子想通了什麼,衝著農冰衣傻呵呵地笑了笑道:“妳說得對,那是人,不是惡鬼,他有影子。真的惡鬼在這裡!”
說著猛然縱身撲向人群。
農冰衣立時明白自己弄巧成拙。
那麼多人擠在一處,將地上的人影盡數遮掩。楚望天順著自己的說法放過了馬五哥,卻又找上了人群裡的赭衣村民。
院裡的村民仗著人多勢眾,竟不知害怕,叫嚷著揮舞手裡的鐵器,往楚望天砸去。農冰衣趕忙施展燕行身法,凌空截住楚望天,揚手掣出慧心短劍,點向楚望天胸口。
楚望天看也不看,隨手用斧頭一斬,“叮”的脆響,慧心短劍險些脫手,無力地滑落一邊。
農冰衣禁受不住斧上湧來的雄渾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