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澆灌的水越多,這株植物就越病懨懨,直到最後,它消失進了一堆汙泥之中。我看著窗戶旁邊陶罐裡它那柔軟無力的枝幹,心想:“老天,那些相信徵兆的人們,應該早已預料到這株植物枯萎凋謝的結局了。”
現在,她的思維邏輯,不知是如何從一株陶罐裡已經枯萎了的植物,飛躍到了寵物分類廣告中一隻活的小動物身上的。“養死了一株植物,就買一隻小狗。”當然,這個想法也挺有意義。
我湊近一步,更仔細地看著擺在她面前的這份報紙,發現有一則廣告似乎尤其引發了她的興趣。她在這則廣告的旁邊畫了三個大的紅色星型符號。廣告上這樣寫道:“拉布拉多幼犬。黃色。經美國養狗俱樂部認證的純種。血統有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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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隻小狗成就了三口之家(2)
“那麼,”我說道,“如果我再買回一個類似於那株植物的寵物的話,你能夠養好嗎?”
“你知道,”她抬起了頭,說道,“我已經盡力了,可是看看都發生了什麼?我甚至連一株呆板不動的家庭植物都養不活。我的意思是,養株植物能夠有多難呢?你所需要做的,只不過是澆澆水就可以了。”
然後,她開始切入到真正的主題:“如果我連一株植物也養不活的話,那麼,我怎麼能夠期待著養活一個小孩呢?”她看上去似乎都要哭了。
關於小孩的事情,已經成為詹妮生活中一件經常要考慮的問題了,而且,這個問題一天天地變得迫近和重大。當我們在密西根州西部一家小型報社初次相遇的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剛出校園才幾個月的職場新人,嚴肅的成人生活,似乎只是一個十分遙遠的概念。對於我們兩個來說,這是我們離開校園之後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我們吃了許多比薩,喝了許多啤酒,完全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告別這種年輕的、單身的、無拘無束地吃著比薩喝著啤酒的生活。
然而時光流逝。不同的工作機會使我們幾乎無法正常地約會,因為我修讀了一年的研究生課程,這使得我們分隔在了美國東部的不同地方。一開始,我們只是相隔一小時的車程。後來,我們得駕車三個小時才能夠相聚。接著是八個小時,然後是二十四個小時。當我們終於在南佛羅里達定居下來結為夫婦的時候,她已經將近三十歲了。而她的朋友們都早已為人母了。她的身體正向她發出奇怪的資訊,似乎暗示著,生育的機率正在逐年地降低。
我倚靠在她身後,用手臂環抱著她,並且親吻著她的頭髮。“沒關係的。”我安慰她道。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她提出了一個很好的問題。我們倆在各自的生命裡都從來沒有真正地養育過一個生命。當然,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也曾經有過寵物,但是它們並不能真的算數。因為我們總是知道,父母們會把它們照料得很好的。我們兩人都很清楚,有一天,我們也會擁有自己的孩子,但是,我們真的能夠勝任父母這一新的角色嗎?撫養孩子畢竟是如此的……如此的令人感到恐慌。他們是那麼無助,那麼脆弱,似乎一跌落就很容易碎掉一般。
詹妮的臉上綻放出了一絲微笑。“我認為,或許撫養一隻小狗,將是為人父母前的一次很好的實踐。”她說道。
我們驅車在黑暗中行駛著,朝著城外的西北方向開去,那裡是西棕櫚海灘的市郊,那些散佈在郊區的鄉間房舍,在夜色中漸漸顯露出了輪廓。我認為,我們今晚的決定意味著一隻狗兒將進入到我們的家庭。這是一種十分重大的責任,尤其是對於兩個擁有全職工作的人來說。然而,我們知道我們所追求的是什麼。我們倆都是和狗兒一起長大的,而且也非常喜歡狗兒。我曾經擁有過聖肖恩,而詹妮則養過聖溫妮——她的家庭所鍾愛的塞特種獵狗。我們的童年記憶中最快樂的部分,幾乎都是與那些狗兒一起度過的時光:與他們一道遠足,與他們一塊游泳,與他們一起玩耍,與他們一同惹上麻煩。如果詹妮真的只是想要一隻狗去訓練她為人父母的技巧的話,那麼我會盡力去說服她打消這個念頭,或許可以用一條金魚來安撫一下她。但是,正像我們知道某一天我們會要孩子,我們也同樣確定地知道,如果沒有一隻狗兒四肢伸展躺臥在我們腳旁的話,那麼我們的家庭生活便不是完整的。當我們還在約會的時候,我們便會花上好幾個小時去討論我們童年的寵物,我們是多麼地想念他們,我們是多麼地渴望有一天——一旦我們擁有了一棟可以稱之為我們自己的房子,並且我們的生活稍微穩定下來之後——再一次擁有一隻狗兒。
現在,我們兩樣都有了。我們共同生活在一處我們打算長期定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