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為保命計,也多練了竹笛。
這是弊端。
但對文笙來說,古琴的重要性又毋庸置疑。
應對一個突發的意外,古琴在手,她通常只要一息,而換了別的樂器,十息之間都未必能發出聲響,更不用說同一支曲子用不同的樂器演奏,效果天地之差。
這樣一種情況之下,新娘子竟將本應由她伸手去接的琴。搶先交給了倚朱,而倚朱也糊里糊塗接在了手裡。
文笙覺得不對,顧不得會不會被有心人瞧出破綻。上前一步便欲將琴從倚朱手裡拿回來。
倚朱神情困頓,又打了個哈欠,一時未反應過來。
這時候,新郎官手握紅綢,領著新娘子已經沿紅毯向前走了幾步,距離擺在地上的炭火盆不過五六尺遠。
一陣風吹來,蓋頭和大紅嫁衣的下襬齊齊被風吹動。一道橘紅色火苗突自炭火盆裡直直竄起,伴隨著嗆人的濃煙。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轟隆”一聲巨響。炭火盆被炸得四分五裂,盆裡的菸灰紅炭猛地飛起一人多高,往四下飛濺。
不知人群裡誰喊了一聲“煙裡有毒”,首當其衝的新郎新娘顯然未曾料到。新郎向後一個踉蹌。勉強保持了鎮定,新娘也在向後退,但她目不能見,腳被長長的嫁衣下襬絆了一下,登時失去了平衡。
文笙只聽得前頭一聲響,跟著一道紅影直奔她而來。
新娘早鬆開了紅綢,手在半空虛抓兩下,狀似無意奔著文笙右臂抓來。
若換一個人。多半會下意識地去扶一下對方,但文笙心裡存了懷疑。電光石火之際暗叫一聲“糟糕”,閉住呼吸,顧不得從倚朱手裡拿琴,抽身疾退。
周圍這麼多自己人,近的如那新郎,厲害如狄氏兄弟,竟無一人意識到危險已然逼近文笙,還在四顧尋找前來搗亂的鬼公子一行。
那新娘無需看路,聽聲辨位,身子一擰,直直奔著文笙懷裡撞去,論身手之利落,不知比文笙高出幾許。
由炭盆中飛出的煙塵已經將花廳門口整個籠罩,紅毯上灰濛濛的,文笙只見新娘的手掌已自大紅衣袖裡伸出,指尖離自己右腕不過寸許。
這要一把抓實了,手腕多半不保。
此時要拿出竹笛來吹奏已經來不及,文笙當機立斷,左臂微屈。
“咔”的一聲輕響。
哪怕是周圍很安靜的時候,這機括的撞擊聲聽著也並不甚響,何況如今院子裡喊的叫的亂成了一團,大約這一聲響只有文笙聽到了。
一道烏光由文笙左腕飛出,太近了,那新娘別說還蒙著蓋頭,就算眼睜睜看著,全無防備之下也是避之不及。
烏光徑直自新娘的前胸沒入,巨大的衝力將她整個人釘得向後飛出,滾落在紅毯上。
院子裡一片譁然。
驚呼聲,格鬥聲,以及刀劍入肉的聲響隨之響起。
有人摔倒,血腥氣隨之漫延。
這麼混亂,文笙不用抬頭去看,就知道必是鍾天政一方發動了全線進攻。
四方風動,敵人已經撲至跟前,文笙顧不得去研究場上的情形,也來不及看敵人來自何方,先自一旁的倚朱手上拿到了古琴,四指一劃,“嗡”,嘈雜的院子裡陡然響起一聲清嘯。
這一聲清嘯如鳳鳴龍吟,明明聲音不是很大,卻偏偏凌駕於刀劍相格、驚叫呼喝之上,彷彿穿透重重阻礙,直接響徹眾人的腦海。
肉眼可見,以文笙為中心,向著四周飛快出現了一大片空當,就像她的手上有什麼魔力,經由她一彈,那張琴就向外發出強大的排斥之力,將她周圍以及試圖接近她的人全都吹飛開來。
那新娘受這一下竟沒有立時斷氣,倒在血泊中抽搐兩下,蓋頭飄落,果然是個陌生的女子。
文笙已經顧不上她,指上抹、挑、勾、剔,先護住自身,方舉目往四下裡一望。
怎一個慘字了得。
花廳門口除了眼前這個假新娘,到是一切如常,那些由外頭請來被重點防範的吹鼓手全都面如土色縮在一旁,一個個跟小鵪鶉似的。
這些人全都沒有問題,敵人竟是剛剛進府來的十幾個差役。
方才炭火盆炸開好像某種訊號,假新娘向文笙發難的同時,那位陳校尉也暴起偷襲江審言。
他帶來的十幾個嘉通府差役散在江審言四周,看似為了瞧熱鬧隨意而站,突然翻臉,江審言的處境頓時變得極為兇險。
這陳校尉在江審言的印象裡應該是吳家的人,吳家但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