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之前,幫過她什麼事了?”他手中的筆在指間輕輕轉了一圈後,停在桌上。
白露心頭一個咯噔,想這件事基本做得天衣無縫,他是怎麼發現的。
“呵。”他輕輕笑了聲,“我沒指名是誰。你都知道我說的是誰。白露,以後,真想瞞著誰做事情,千萬別這麼輕易露了餡。”
“陸君。”她總算聽出讓她能感到一絲緊張的東西了。
“想知道我怎麼知道的嗎?”他冰眸裡陡地鍍滿了寒色。
“囡囡——是誰告訴你?”她揣摩著,疑問著。照理蔓蔓不可能主動告訴他。但不是蔓蔓自己告訴他,她想不到會是誰告訴他。畢竟她給蔓蔓介紹的這條人脈,都是他不認得的。
“你知道的,她之前和我與子業鬧了矛盾。之後,她一段日子都是不吭聲的。我和子業都誤以為她是妥協了,聽話了。直到今天,她突然給我和子業一手。打得我們倆是暈頭轉向,措手不及,回想起來,想到你近來與她走得近,當然,這是我吩咐你這麼做的,但是,事實證明,我們還是被她騙了,被她耍了一通。”像是以輕描淡寫的感慨陳述過以上經過後,聲線猛地再一沉,“說吧,她之前之所以按兵不動的原因。”
事到如今,白露只好吐露實情:“她委託我,幫她小姑丈在北京謀求調職的機會。”
“事情辦成了嗎?”
白露沒話。
濃眉稍低:“我這話是多問了。如果沒有辦成,她今天也不會給我們這樣一手。”
“她做了什麼事?”白露壓了絲緊張。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問題,只是說:“白露,我知道你感情和她好,這也是我願意看到的。你幫她,是情理之中,我一直和你也這麼說,希望你能盡情地幫她。但是,我要告訴你一句,她是我妹妹,我可以說比誰都瞭解她。因為我們骨子裡流著一樣的血。她聰明,要比你想象中聰明的多,而且,為達目的,要硬起心腸來,比起我,有過之無不及。”
白露聽完他這番話,心頭微微地抖了抖,眼角,終於掃到他意圖掩蓋的手掌心貼著的止血貼。
他受傷了?
十指連心,他這傷傷的是心?
等她走出去後,他握起筆,沒能握緊,筆掉了下去,在地上打了個轉。掌心被觸及的疼痛連著心,不過是道劃痕,卻是像在他心頭上割了一刀似的。無時無刻在提醒他一個事實:
他打了她。
對此,他當著她的面說不後悔。
實際上,他後悔了。
畢竟,那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連罵都捨不得罵一句的。她哪怕遭一點傷他都彷彿是傷在自己身上要心疼很久的。結果,是他自己親自動了手。
想到這裡,他抓住桌上的紙,狠狠地撕拉成兩半,又狠狠地拿拳頭抵住自己的額頭。很想,把打她的那掌打回自己身上,卻也明白,這事明是發生了,沒法當做不存在。
暮色逐漸降臨。
天熱了,擠著公共汽車回家的蔣衍,脫了外套拿在手裡。走進部隊大院後,沒有上樓,是徑直往小區裡的空地走去。蔥鬱的樹蔭下設著幾排長凳。他記起,去年,岳父陸司令,在這裡和他談過一次話。
說把女兒慎重地交給他。可能當時陸司令已經知道,他小媳婦即將面對的複雜困局。
蔓蔓坐在長板凳上,這會兒,她神情有點恍惚,出來透口氣。如果不出來透口氣,她都不知道怎麼走下去。
背後,突然伸出的兩隻手搭在她肩頭上。
是老公的手,既溫柔,又可靠。
“在想什麼?”
“沒什麼。”
她的聲音這刻聽起來,比什麼時候都輕。
他站在她身後,沒有急著去扳過她的臉,只是像岩石一般靜靜地立在她身後:“我下午接連線到初夏和二姐夫打給我的電話,你說,我能當做你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嗎?”接著,他像是要轉過身去,道:“不管怎麼說,你哥打人就是不對。我該去找你哥理論這件事,給你出口氣。”
“別——”她拉他袖管,動作飛快,是在他話剛說完的一秒之間。
“那怎麼說?”他緩慢地轉回身來,英俊的眉宇下的眸子裡帶著一抹促狹,又是充滿憐惜地看著她的臉。
按趙文生轉陳孝義的話來說,君爺打過去,打,好像是沒怎麼打到她,但是,君爺自己的手倒是劃傷了。
她的臉是完好無暇,只是額角上一點紅。不知是她哥有意無意避開,但是,那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