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長劍刺向攻擊盈盈的那人,雙劍一交,那人長劍變招快極,順著劍鋒直削下來。令狐沖知對手定是林平之,不及擋架,百忙中頭一低,俯身讓過,只覺冷風颯然,林平之一劍削向盈盈。他身在半空,憑著一躍之勢竟連變三招,這辟邪劍法實是凌厲無倫。
令狐沖生怕他傷到盈盈,摟著她躍下,背靠石壁,揮劍亂舞。猛聽得左冷禪一聲長笑,挺劍而進,噹的一聲響,又是長劍相交。令狐沖身子一震,覺得有股內力從長劍中傳來,不由得機伶伶地打個冷戰,驀地想起,那日任我行在少林寺中以“吸星大法”吸了左冷禪的內力,豈知左冷禪的陰寒內力十分厲害,險些兒反將任我行凍死。此刻他故技重施,可不能上他的當,急忙運力外送,只覺對方一股大力回擊,不由自主地手指一鬆,長劍脫手飛出。
令狐沖一身本領,全在一柄長劍,當即俯身,伸手往地下摸去,山洞中死了二百餘人,滿地都是兵器,隨便拾起一柄刀劍,都可擋得一時,自己和盈盈在這山洞中變成了瞎子,受這十幾名瞎而不瞎之人圍攻,原無倖存之理,但無論如何,總是不甘任由宰割。
她一摸之下,摸到的是個死人臉蛋,冷冰冰的又溼又粘,忙摟著盈盈退了兩步,錚錚兩聲,盈盈揮短劍架開了刺來的兩劍,跟著呼的一響,盈盈手中短劍又給擊飛。令狐沖大急,俯身又是一摸,入手似是根短棍,危急中哪容細思,只覺勁風撲面,有劍削來,當即舉棍一擋,嗒的一聲響,那短棍給敵劍削去了一截。
令狐沖低頭讓過長劍,突然之間,眼前出現了幾星光芒。這幾星光芒極是微弱,但在這黑漆一團的山洞之中,便如是天際現出一顆明星,敵人身形劍光隱約可辨。令狐沖和盈盈同聲歡呼,眼見左冷禪又挺劍刺到,令狐沖舉短棍便往左冷禪咽喉挑去,那正是敵人劍招中的破綻所在。不料左冷禪眼睛雖瞎,應變仍是奇速,一個“鯉躍龍門”,向後倒縱出去,口中不絕連聲地咒罵。
盈盈彎下腰去,拾起一柄長劍,從令狐沖手裡接過短棍,將長劍交了給她,舞動短棍,洞中閃動點點青光。令狐沖精神大振,生死關頭,出手豈能容情,罵一句“滾你奶奶的”,刺死一名瞎子。她手中出劍可比嘴裡罵人迅速得多,只罵了六聲“滾你奶奶的”,已將洞中十二名瞎子盡數刺死。左冷禪和林平之不明其中道理,齊問:“有火把?”聲帶驚惶。令狐沖喝道:“正是!”向左冷禪連攻三劍。
左冷禪聽風辨器,三劍擋開,令狐沖但覺手臂痠麻,又是一陣寒氣從長劍傳將過來,一轉念間,當即凝劍不動。左冷禪聽不到她的劍聲,心下大急,疾舞長劍,護住周身要穴。
令狐沖仗著盈盈手中短棍頭上發出的微光,慢慢轉過劍來,慢慢指向林平之的右臂,一寸寸地伸將過去。林平之側耳傾聽她劍勢來路,可是令狐沖這劍是一寸寸地緩緩遞去,哪裡聽得到半點聲音?眼見劍尖和他右臂相差不過半尺,突然向前一送,嗤的一聲,林平之上臂筋骨齊斷。林平之大叫一聲,長劍脫手,和身撲上。令狐沖刷刷兩聲,分刺他左右兩腿。林平之於大罵聲中摔倒在地。
令狐沖回過身來,凝望左冷禪,極微弱的光芒之下,但見他咬牙切齒,神色猙獰可怖,手中長劍急舞。他劍上的絕招妙著雖層出不窮,但在“獨孤九劍”之下,無處不是破綻。令狐沖心想:“此人是挑動武林風波的罪魁禍首,須容他不得!”一聲清嘯,長劍起處,左冷禪眉心、咽喉、胸口三處一一中劍。
令狐沖躍開兩步,挽住了盈盈的手,只見左冷禪呆立半晌,撲地而倒,手中長劍倒轉過來,刺入自己小腹,對穿而出。
兩人定了定神,去看盈盈手中那短棍時,光芒太弱,卻看不清楚。兩人身上均無火折,令狐沖生怕林平之又再反撲,在他左臂補了一劍,削斷他筋脈,這才去死人身上掏摸火刀火石,連摸兩人,懷中都空空如也,登時想起,罵道:“滾你奶奶的,瞎子自然不會帶火刀火石。”摸到第五個死人,才尋到了火刀火石,打著了火點燃紙媒。兩人同時“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只見盈盈手中握著的竟是一根白骨,一頭已給削尖!
盈盈一呆之下,將白骨摔在地下,笑罵:“滾你……”只罵了兩個字,覺得出口不雅,抿嘴住口。
令狐沖恍然大悟,說道:“盈盈,咱們兩條性命,是神教這位前輩搭救的。”盈盈奇道:“神教的前輩?”令狐沖道:“當年神教十長老攻打華山,都給堵在這山洞之中,沒法脫身,飲恨而終,遺下了十具骷髏。這根大腿骨,卻不知是哪一位長老的。我無意中拾起來一擋,天幸又讓左冷禪削去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