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無毒不丈夫。不做君子,那也罷了,不做大丈夫,未免可惜!可惜得很!”玉靈道人道:“你說是趁機下手,殺人滅口?”遊迅道:“我沒說過,是你說的。”張夫人厲聲道:“聖姑待咱們恩重,誰敢對她不敬,我第一個就不答應。”仇松年道:“你到這時候再放她,難道她還會領咱們的情?她又怎肯讓咱們擒拿令狐沖?”張夫人道:“咱們好歹也入過恆山派的門,欺師叛門,是謂不義。”說著伸手便去解盈盈的綁縛。仇松年厲聲喝道:“住手!”
張夫人怒道:“你說話大聲,嚇唬人嗎?”仇松年刷的一聲,戒刀出鞘。張夫人動作也極迅捷,抽出短刀,將盈盈手足上的繩索兩下割斷。她想盈盈武功極高,只須解開她綁縛,七人便群起而攻,也無所懼。刀光閃處,仇松年的戒刀已砍了過來。張夫人短刀嗤嗤有聲,連刺三刀,將仇松年逼退了兩步。
餘人見盈盈綁縛已解,心下均有懼意,退到門旁,便欲爭先下樓,但見盈盈一動不動,竟不躍起,才知她穴道遭點,又都慢慢回來。
遊迅笑嘻嘻地道:“我說呢,大家是好朋友,為什麼要動刀子,那不是太傷和氣嗎?”仇松年叫道:“任大小姐穴道一解,咱們還有命嗎?”持刀又向張夫人撲去,戒刀對短刀,登時打得十分激烈。仇松年身高力大,戒刀又極沉重,但在張夫人貼身肉搏之下,這頭陀竟佔不到絲毫便宜。遊迅笑道:“別打,別打,有話慢慢商量。”拿著摺扇,走近相勸。仇松年喝道:“滾開,別礙手礙腳!”遊迅笑道:“是,是!”轉過身來,突然間右手抖動,張夫人一聲慘呼,遊迅手中那柄鋼骨折扇已從她喉頭插入。遊迅笑道:“大家自己人,我勸你別動刀子,你一定不聽,那不是太不講義氣了嗎?”摺扇抽出,張夫人喉頭鮮血疾噴出來。這一著大出各人意料之外,仇松年一驚退開,罵道:“他媽的,龜兒子原來幫我。”
遊迅笑道:“不幫你,又幫誰?”轉過身來,向盈盈道:“任大小姐,你是任教主的千金,大家瞧在你爹爹份上,都讓你三分,不過大家對你又敬又怕,還是為了你有‘三尸腦神丹’的解藥。把這解藥拿了過來,你聖姑也就不足道了。”六人都道:“對,對,拿了她解藥,殺了她滅口。”玉靈道人道:“大夥兒先得立一個誓,這件事倘若有人洩漏半句,身上的‘三尸腦神丹’立時便即發作。”這幾人眼見已非殺盈盈不可,但一想到任我行,無不驚怖,這事如洩漏了出去,江湖雖大,可無容身之所。當下七人一齊起誓。
令狐沖知他們一起完誓,使會動刀殺了盈盈,急運內功在幾處被封穴道上衝了幾下,卻全無動靜。她心中一急,向盈盈瞧去,見她一雙妙目凝望自己,眼神中全無懼色,當即寬心:“反正總是要死,我二人同時斃命,也好得很。”
仇松年向遊迅道:“動手啊。”遊迅道:“仇頭陀向來行事爽快,最有英雄氣概,還是請仇兄動手。”仇松年罵道:“你不動手,我先宰了你。”遊迅笑道:“仇兄既然不敢,那麼嚴兄出手如何?”仇松年罵道:“你奶奶的,我為什麼不敢?今日老子就是不想殺人。”玉靈道人道:“不論是誰動手都是一樣,反正沒人會說出去。”西寶和尚道:“既然都一樣,那麼就請道兄出手好了。”嚴三星道:“有什麼推三阻四的?開啟天窗說亮話,大夥兒誰也信不過誰,大家都拔出兵刃來,同時往任大小姐身上招呼。”這些人都是窮兇極惡之輩,但臨到決意要殺盈盈,仍不敢對她有何輕侮的言語。
遊迅道:“且慢,讓我先取了解藥在手再說。”仇松年道:“為什麼讓你先取?你拿在手中,便來要挾旁人,讓我來取。”遊迅道:“給你拿了,誰敢說你不會要挾?”玉靈道人道:“別挨時候了!捱到她穴道解了,那可糟糕。先殺人,再分藥!”刷的一聲,拔出了長劍。餘人紛紛取出兵刃,圍在盈盈身周。
盈盈眼見大限已到,目不轉睛地瞧著令狐沖,想著這些日子來和她同過的甜蜜時光,嘴邊現出了溫柔微笑。
嚴三星叫道:“我叫一二三,大家同時下手,一、二、三!”他“三”字一出口,七件兵刃同時向盈盈身上遞去。哪知七件兵刃遞到她身邊半尺之處,不約而同地都停住不前。
仇松年罵道:“膽小鬼,幹嘛不敢殺過去?就想旁人殺了她,自己不落罪名!”西寶和尚道:“你膽子倒大得很,你的戒刀可也沒砍下!”七人心中各懷鬼胎,均盼旁人先將盈盈殺了,自己的兵刃上不用濺血,要殺這個向來敬畏的人,可著實不易。仇松年道:“咱們再來!這一次誰的兵刃再停著不動,那便是龜兒子王八蛋,豬狗不如!我來叫一二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