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臉頰,試圖抵擋細小的沙礫劃過裸…露的面板,微微的有些疼。
大風中,藍彩蝶陡然睜開眼睛,精光四溢的眸子透出狠厲和毅然,雙手合十在胸前,飛快的起勢結印,口裡唸唸有詞:“蠱王在上,苗疆藍氏彩蝶,欲借其力,達成所願,望其成全!”
略頓了頓,藍彩蝶忽而咬破手指,幾滴血滴落入陣,半空中消散無形。然,只是須臾,整個陣型忽然閃爍紅光,狂風越來越烈,颳得臉上的面板似乎要破掉。地面有了輕微的顫抖。
藍彩蝶穩住身形,死咬著溢血的牙齦,朗聲道:
“循血之道,覓相生之人,藍氏綵衣!”
話音剛落,大地震顫,血霧之中,一隻身形龐大之物綽約可見。剎那,風住了,震動停了。
血霧漸漸散去,藉著微弱的光,能看見赫然佇立在兩人面前的是個約莫一層樓高的龐然大物,身上有翅薄如蟬翼,頭上兩根觸,狀如棒槌,來來回回的伸縮,身體褶皺遍佈,魚鱗狀的鱗片層層疊疊密不透風。
最讓陳旺寶驚起的是,這個怪物,竟然通體泛紅,仔細一看,竟是一層薄薄的面板下密密麻麻的血管,赤紅的血液透過面板對映到鱗片之上,因而顯出紅色。
“藍氏彩蝶,你召我出來,只是為了尋找一人?”那怪物開口了,聲如洪鐘如雷貫耳。
藍彩蝶趕緊俯身倒地膜拜,虔誠回應:“蠱王大人,請你遵守契約,尋找小女之姐,藍氏綵衣!”
蠱王凝視藍彩蝶良久,再次開口:“你可知道,召喚我,需要付出的代價?”
藍彩蝶抿著嘴,緩緩抬頭,和蠱王對視,目光堅定如鐵:“是,我知道。”
蠱王似乎有些疑惑,這女子不過普普通通之人,為何只是為了尋人就要付出自己的骨血?這要尋的人,到底是誰?
然而,作為苗疆一族世代供奉和守護的蠱王而言,契約就是契約,無論何人,都不能例外。
“好吧,本王答應了。”
“師父,”陳旺寶小聲低喚,不自覺的向前挪動,眼神裡流露出疑惑不解。為什麼?為什麼能做到這一步?
苗疆巫蠱,向來以骨血養蠱看做是最強能力的體現,但是,這是“蠱王”,用骨血養蠱王之蠱,待到下一任蠱王養成之際,便是“容器”破裂毀滅之時。
陳旺寶想不明白,為了那個背叛族人、逃離家園、殘殺無辜的女人,值得嗎?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視線被突然又起的大風吹亂,迷茫中,能看到藍彩蝶被無形的力量制住,懸空而起,身體綿軟無力任人擺佈。
“啊——!”淒厲的叫聲陡然震響天際,再看時,雲團一般大小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小蠱蟲瘋狂的將藍彩蝶團團圍住,不斷有蠱蟲從藍彩蝶身體的各個部位強行鑽入。點滴血珠從藍彩蝶身體內溢位,風一吹,瀰漫成霧。
那是蠱王的蠱蟲,循著血腥的味道,貪婪蠶食著藍彩蝶骨血,直到完全融入容器。
大風停住,藍彩蝶頹然倒地,剛剛那場儀式讓她耗費了大量的精力,此刻的她,虛弱的就連三歲的孩子都能打倒。
“師父!”陳旺寶高呼著飛快上前,小心的將藍彩蝶扶起,摟在懷裡。
蒼白的臉色,顫抖的軀體,藍彩蝶能感覺到力量正在一點點的流逝,那些亢奮的蠱蟲正穿梭於各個血管之間,來回遊動,帶著生命的蓬勃和倔強。
藍彩蝶明白,今夜之後,自己便不再是自己了。或許,用不了多久,世上便再無藍彩蝶此人。
“呵,女人,你倒是很強,一次性接受如此數量蠱蟲,你還能保持神志清醒。”蠱王再次開口,語氣裡聽得出對藍彩蝶的滿意。
“蠱王,”藍彩蝶顫抖著掙扎著從陳旺寶懷裡坐起來,忍著幾乎要撕裂身體的疼痛,目光依舊平靜如水:“你答應過我的事。”
“哼,既然契約已達成,本王又豈會食言!你等我的訊息。”蠱王說完,龐大的身軀倏忽間消失在黑夜裡,空空如也。
周遭是寂靜無聲的黑夜,厚重的烏雲漸漸散去,夜空露出了清明。
一切都結束了,畫滿了圖騰符號的召喚陣漸漸消褪,淡漠了印記。滿臉肅穆凝重的藍彩蝶注視前方良久,終於支撐不住,喉頭的鮮血一湧而出,腥甜的味道刺鼻嗆人。
“師父!”陳旺寶驚呼,重新抱住藍彩蝶,帶著哭腔質問:“你這到底是為什麼啊?為了那個女人,你連命都不要了!”
藍彩蝶仰著臉,越過陳旺寶,看到了蒼茫的天際,眼神渙散而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