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亂。
他需要找一個特別寂靜,特別孤獨的地方獨自一人呆上幾天。只有在這樣的環境中,他才能漸漸地恢復往日的冷靜。
這地方就在濟南城西,齊河邊古道旁。
道旁有茂密的樹林,林深處,有一幢破舊的小木屋,大概是一處廢棄的護林人的住所。
在濟南的這幾個月裡,劉仲謀一直就住在這小木屋中。
他相信,沒有人知道他會住在這種地方。
夕陽已漸漸沉到遠山背後,風更緊、更冷。
劉仲謀嘆了口氣,意興肅索地慢慢向林子裡走。
自午後一直到現在,他沒有吃一點東西,也沒有喝一滴水。現在,他已經又餓又渴。
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到那個小木屋,生起火,用昨天剩下的米飯炒一碗蛋炒飯,一邊吃著蛋炒飯,一邊喝上一壺白乾。
他的步子不覺間加快了。
小木屋已在眼前。劉仲謀突然停下。
他清楚地記得臨出門前,他特意支起了木屋的窗戶,好散一散昨夜滿屋的酒臭味。但現在,窗戶竟然是緊閉的。
屋裡有人來過。
來的會是什麼人?
來人現在還在屋裡嗎?
他的心突然繃緊,脊樑上也升起一種麻酥酥的感覺。
這是危險的訊號。是殺氣。
他已感覺到了濃烈的殺氣。
殺氣在背後,在身側。殺氣在迫近。
現在,他惟一的退路就是退近木屋去。
很明顯,這是一個陷井。
一瞬間,他已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屋裡埋伏的會是什麼人呢?
劉仲謀慢慢轉過身,背對著木屋。然後他就開始微笑,笑眯眯地道:“你們想幹什麼?”
他的對面,二十步外,四個黑衣蒙面人一字排開,八隻眼睛一齊冷冷地盯著他。沒有人回答他。
左側、右側,忽然間都冒出了六個人。也都是黑衣勁裝、黑布蒙面。
劉仲謀慢慢向後退了幾步,又停下。屋內仍然沒有動靜。
十六名黑衣蒙面人一齊向前逼進。
劉仲謀抽出摺扇,展開,輕輕扇動著,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仍然沒有人回答他。
劉仲謀的目光慢慢自他們面上掃過,又往後退了幾步,忽然笑道。“屋裡的朋友,該出來了吧!”
“吱溜”一聲,兩扇木門開啟,一個聲音道:“‘鬼腿’果然名不虛傳!”
屋內走出的,也是一名黑衣蒙面人。
劉仲謀側過身,斜睨著他,道:“閣下何人?”
黑衣人道:“你覺得這個問題有問的必要嗎?”
劉仲謀點點頭,道:“果然沒有必要。”嘆了口氣,他又道:“只是,劉某萬萬沒有想到,鐵先生‘鐵面孟嘗’之名,竟然會做出這等藏頭露尾之事,可笑、可嘆!”
黑衣人一揮手,暴喝道:“剮了他!”
劉仲謀長笑一聲,側身向他猛撲過去,摺扇一收,直點黑衣人印堂大穴。
黑衣人閃身避過,右手五指如刀,直扣劉仲謀右腕。
一招得手。
劉仲謀一怔,猛力回奪,卻沒能掙脫他鋼鉤般的五指。
黑衣人大喜,右手迴帶,左臂暴伸,抓向劉仲謀右肩。
劉仲謀右手中的摺扇忽地張開,一股勁風自下而上,“呼”地一聲,吹開了黑衣人的面巾。
黑衣人一怔,劉仲謀的右腕已如游魚一般,自他五指間滑開了。
“看來在下猜的沒錯,果真是鐵人鳳鐵老爺子當面!”
劉仲謀冷笑著,忽一旋身,衝近他身後的兩名黑衣大漢慘呼一聲同時翻倒在地。
鐵人鳳心中一懍,拔劍衝上。
劉仲謀武功之高,實在大出他的意料。雖說他已聽田福說起過,仍不能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會是真的--他的兩個兒子,“鐵氏雙雄”竟在一招之間,就被劉仲謀擊倒了。
劉仲謀微一側身,摺扇已搭上鐵人鳳劍尖,右碗一抖,摺扇順著劍身劃下,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嘶嘶”
聲。
鐵人鳳大吃一驚,右臂猛掉,盪開摺扇,左掌全力向前拍去。
劉仲謀的左掌迎了上來。
一聲巨響。
鐵人鳳翻身後退,面如死灰。
他的心已沉到了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