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下沒有後悔藥可賣,又過了不到一年,穆明正就幾乎整天都在昏睡中。從此穆修齊衣不解帶的服侍父親,不但絕了夫妻之事,便是生意和武功上也荒疏了不少。夏雨霏自覺理虧,也不敢與丈夫勸解。
穆家的家傳功夫最看重下苦功,照創始人的想法,不管弟子悟性資質如何,只要努力苦練,有個二三十年也不愁不能在武林上排個名號。
穆修齊小時候身體單薄,到十幾歲上才開始練功,習武時間本就不是很長,加上他的性格本就喜文疏武,如今這一荒疏更是比他父親差了百倍。
江湖上早有人懷疑他家的功夫靠的是武功秘笈,多年以來無數人想打穆家這本“秘笈”的主意,就老爺子身體康健的時候也免不了有一些冒失鬼來擅闖穆府,怎奈穆明正的武功太高,用不了幾招就料理了。
而且穆老爺子宅心仁厚,出手一般點到為止,不至於傷了來者的性命。這些冒失鬼死裡逃生,為了不折了自己的面子,免不了對穆老爺子的功夫大肆渲染一番,把本來就高不可攀的穆家武學更是吹的神乎其神。
江湖中人一方面垂涎於穆家的絕世武功,另一方面又忌憚穆老爺子的威名,想來盜書的人雖然越來越多,但敢來搗亂的人卻越來越少。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穆明正病了多年,他病重的訊息已在江湖上傳開了,不免又有人蠢蠢欲動,要打這秘籍的主意了。但穆老爺子從得這怪病以來,脾氣也變得怪異,開始還能由下人服侍,漸漸的除了穆修齊,竟誰都不見了。
房間也從原來南北通透的正房搬到了一間靠西的廂房,門窗上都掛了厚厚的氈簾,從來不透進一絲陽光,床邊上更是圍著密不透風的帳子。哪怕外面是豔陽高照,屋子裡也永遠是幾支蠟燭閃著影影綽綽的幽光。
漸漸的連下人進來打掃,也都是草草了事,不敢在這鬼氣森森的房間裡多逗留片刻。除了穆修齊,竟誰也說不出老爺子的病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江湖上的傳言紛紛揚揚的,說不上有幾成真假。就像王厚堂父子今日這樣的對話,城裡幾家酒樓裡的酒保聽得耳朵都要長繭了。穆修齊自己也知道,只要父親一日歸西,江湖上馬上又會開始一場血雨腥風。
這一日,穆修齊剛剛服侍父親吃過藥,回到房中想休息片刻,路過院子看到十一歲的兒子云龍正在和一干弟子練功。與父親不同,穆雲龍對於武學很感興趣,穆老爺子生病之前常常親自加以指點,因此他雖然年紀尚幼,也已經可以和比他年長好多的幾位師兄一起切磋。
穆修齊幾年來全部身心都放在了照顧病重的父親上,很久沒有關心過年幼的兒子,這時看雲龍一招一式雖然稍顯稚嫩卻也有模有樣,想起自己少年時期父親親授武功的情景,不禁悲從中來。
他強忍著心頭的哀傷,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見雲龍與四徒弟藍山遠對招時總是落敗,上前幾步走到二人身邊。穆雲龍知道父親平時一向嚴厲,最近因為祖父的病一直心情不好,心裡非常害怕,忙收了招式垂手立在一旁等待訓示。
由於想起了父親以前的事,穆修齊不由得比平時多了幾分慈愛,他伸手將雲龍拉在身邊,和顏悅色地說:“雲龍你看,你四師兄比你大好幾歲,力氣自然也比你大了好多,你與他對招若只是在力量上求勝,自然是勝他不得,倒不如求個巧勁。”說著拿過雲龍手中的劍,一邊比劃一邊講解:“像剛才山遠那一招‘固若金湯’,那麼大的力道劈頭砍來,不要說是你年幼力微,便是你的其他師兄,若只是舉劍抵擋,也必震得虎口麻,下一招使出來,威力就小了。倒不如使‘順水推舟’這招,化解了便是。”
他停了一下,又緩緩說道:“咱們穆家的功夫是內外兼修,內聚氣息,外化招式。講究的是內外互補,相輔相成。氣虧形盈則以形補氣,氣盈形虧則以氣補形。似山遠這一劍若是在與大師兄或者為父拆解,你使的那招自然可以化解,你明白麼?”
雲龍很少見到父親這麼慈祥,也特別高興,連連點頭道:“小時候我同爺爺玩耍時,爺爺也曾讓我背過這些歌訣,只是爺爺說我年紀還小,也就沒有給我解釋。今日爹爹這麼一講我就清楚了,謝謝爹爹。”說著又要與藍山遠拆招。
穆修齊見兒子聰明伶俐、悟性甚高,憋悶了許久的心情也感覺到些許的舒暢,說道:“雲龍,把你的師兄們都叫來,看爹爹耍一套伏虎劍法如何?”雲龍拍手叫好,幾個徒弟也頓時來了興致,呼啦一聲圍了上來。
穆修齊自己武功本就不精,對自己的弟子又疏於指點,倒是以前穆老爺子康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