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胤禛正在榻前歪著看書,見我突然推門進來,一副見了鬼的驚異的模樣。“你這是怎麼了?”
剛才跑得太急,雨傘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我低頭看看自己,從頭到腳都滴著水,加上慘白的臉色,凍得烏青的嘴唇,看起來像個水鬼。我扯開嘴笑了笑,揚了揚手裡拎著的油紙包,“還好,給你帶的點心沒有溼。”
“別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他皺著眉頭看著我,拿來毛巾給我擦了擦頭髮,然後就開始扒我身上溼淋淋的衣服。
我一動不動,任由他把我身上的溼衣服扒光,只剩下小衣。我四處打量了一番,最後爬上了他的床,扯開被子裹在身上。冬雨的寒冷深入骨髓,我在被子裡還是不住地抖。
他坐在床邊,遲疑地看著我,“到底怎麼了?”
我蜷縮在被子裡,“沒什麼,只是遇見了一個人。”
他怔了怔,“他看見你了?”
“沒有。只是今天才發現,原來他住在你的隔壁。”
“那天你是從他的院子翻牆進來,我以為,你知道。”
我苦笑,“現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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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下令命胤禛清查戶部欠款之事,這一陣子胤祥與胤禛跟那討債的似的天天追著那大小官員的屁股後面追要欠款去了。我在府中倒也清閒。
無意中發現胤禛書房裡發現了不少佛經,閒來無事便找來讀,以打發無聊的時光。
胤禛胤祥回來的時候都是一臉疲色,我放下手中的筆,吩咐綠萼去泡茶,順便準備些小點心給兩人墊墊飢。
胤祥走到桌前,翻看起桌上的紙稿,“好不容易四哥不抄佛經了,如今你卻又開始了。你們一個個的這都怎麼了?”
我笑笑,“心不靜而已。你看看,我學你四哥的字,像不像?”
胤祥拿著兩本佛經對比著,“已經有了九分像。不過,還有一分氣韻還是有差別。四哥的字清癯大氣,剛硬中不乏平和圓潤,你的字透出一分……”他想了想,斟酌著字句,“戾氣。”說完自己笑了,“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會有戾氣,許是我看錯了。”
我也笑了,伸出手把垂落的髮絲別回耳後,一抬手,皓腕間露出一圈圈纏繞的佛珠。
晚上胤禛問我,為什麼又戴上了佛珠。
我笑笑,答道,因為心中有魔。
本來以為自己能夠做到不在意不計較,但是一想到傷我至深的那個人,就在隔壁,雲淡風輕,好像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我拼儘性命生下來的孩子,就在隔壁,牙牙學語,認另一個女人為額娘,我就不能不怨恨。這怨恨像一顆毒瘤一樣長在我心裡,毒素隨著血液流遍全身。催人成魔。
可是我又能做什麼?在這個世界,我不過是一介草民,而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身份地位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我奈他何?現在的形式下,胤禛自己尚且舉步維艱,若要他與八阿哥公然作對,那是將他推入火海。還是,我乾脆將他殺了?
殺人是我的專業。
但是想到要殺掉那個人,心裡很怪異。如果天上掉隕石不小心把他砸死,那我可以很坦然地接受,到時候會很平靜地哦一聲表示知道了。但是要我親手把他咔嚓掉……還是做不到。
我恨,咬牙切齒。恨為什麼他負了我依舊可以過的那麼好,恨我自己的優柔寡斷無能為力。
這樣的心理折磨著我,就算是抄著佛經心裡也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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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彼岸……”
正在裡間沐浴,就聽見外面胤祥喊我的聲音透著焦急和驚慌,就算合著門,我靈敏的鼻子還是能嗅出外面傳來了一絲熟悉的淡淡的血腥味。
心裡一驚,急忙從木桶裡出來。來不及擦拭身上的水滴,匆匆忙忙披了件衣服就跑了出去。
外面的軟榻上,胤祥扶著胤禛坐著,胤禛的手捂在胸前,鮮血順著指縫滴滴答答留了下來,滴落到地上。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神智還是很清醒。
綠萼在一邊嚇得小臉蒼白,不知所措。
我皺了皺眉,冷聲吩咐,“愣著幹什麼。馬上去找止血散,剪刀,繃帶,另外還有熱水。”
綠萼這才回過神來,驚驚惶惶地下去找東西,不一會兒就把東西找來了。
我操起剪刀將胤禛胸前的衣服剪破,露出胸前的傷口來,刀傷,雖然長,但不深,沒什麼大礙。我鬆了口氣,在他傷口上撒上止血散,不一會兒血就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