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松,你他孃的學會仔細了?上次那幫人來的時候你怎麼不這麼仔細?你但凡仔細點兒我們能找到你的頭上?老松聲音尖尖的,好象要哭了,文堂啊,幸虧你們這些人講點道理,不然我這頓臭揍算是捱上了……唉,不仔細點能行嗎?過幾天你們抬腚一走,備不住他們又回來了,讓他們知道我還伺候你們在我家裡住過,還不得把我給吃了呀,俺是真草雞了。麻辣燙笑話他,你他媽的長得就對不起觀眾,不吃你吃誰?老七一口咬住老松的耳朵,吃你個雞巴操的!
這是一個很大的農家院,天井中央是一塊水泥臺,臺上擺放著一些枯萎的花草,南面栽著一片叫不出名堂的蔬菜,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著,像一堆起伏的山巒。老松幫麻辣燙將摩托車推進來,在牆角停好,然後縮著脖子像一隻老鼠那樣在門口打量了一番,快步走到房門邊,從門框上取出一把鑰匙開啟了房門。一股濃郁的黴味撲鼻而來,廣勝意識到這裡的確有幾天沒人住過了。小杰一進門就往裡間奔,老松拉住了他:“兄弟,他們沒在那間住,當時住的是西間呢。”
“那我們也在西間住好了。”小杰拉著廣勝進了西間。
炕上的被褥碼放得十分整齊,讓人聯想到曾經在這裡住過的人非常熱愛生活。小杰跳上炕挨條的抖摟被褥,廣勝隨手掀開了炕蓆,炕蓆下面靜靜地躺著幾本書。廣勝拿起來隨意地翻著,翻著翻著就笑了,我操,常青這小子很文明呢,全是菜譜!老松見廣勝看菜譜看得津津有味,站在一旁傻笑兩聲:“嘿嘿,這位兄弟也喜歡炒菜?好好好,會享受生活……兄弟們稍等片刻,我去把我老婆叫回來,讓他給兄弟們炒幾個菜,我老婆的手藝好著呢。”
“不準去!”小杰翻身下炕,乜了他一眼,“老傢伙,想出去報信是不?給她打電話!”
“兄弟真能鬧,我還有心戳弄事兒嘛,”老松彷彿很委屈,“哪裡有電話?我老婆又不是大款……”
話音未落,老松褲兜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老松連忙掏出手機,神色慌亂地來瞄螢幕,廣勝劈手奪過了手機:“是誰的?”
老松好象是在裝糊塗:“沒誰,可能是一起打麻將的夥計找我回去……”
廣勝把手機遞給他:“接!”
“喂,是誰?”老松無奈,哭喪著臉按開了手機。
“表哥,是我,張興!”那邊似乎很急噪,“你趕緊出去躲躲,聽說青島來了幾個人,有可能去找你!”
“我知道了,”老松偷眼瞟了廣勝一下,廣勝正舉著一沓鈔票在他眼前晃悠,“那什麼,我注意點就是了,你們在哪裡?”
“你就別打聽了,有事我會找你的!”老松啪地掛了電話。
小杰拿過手機,把那個號碼記在了老七的那張紙條上。
廣勝微笑著將錢重新裝回了自己的口袋:“松哥,錢我先給你儲存著,完成了任務我再給你。”
老松的眼裡似乎伸出了一隻手,晃了兩晃又縮了回去:“不急不急,以後再說。”
小杰站在暗處,定定地瞅著老松,若有所思。
下午又起風了,飛舞的狂風將殘雪裹挾起來,一層一層地掠過這個寂靜的小院。
老松從地窖裡拿出一棵白菜,用一把蝦皮拌了拌,又找出三瓶棧橋白酒,招呼廣勝他們上了炕。
太勞累了……廣勝喝著喝著就迷糊了過去。外面響起一陣發動摩托車的聲音,迷糊當中廣勝吆喝了一聲,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小杰好象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地衝廣勝抱了抱拳,哥哥,我去把常青給你抓回來——走嘍!廣勝想爬起來拉他回來,一騎快馬呼哨一聲絕塵而去……我是不是在做夢?廣勝提醒自己,快點醒來,快點醒來!這種時候不能出一點差錯!可是他指揮不了自己,雙腿死沉死沉的,彷彿行走在一架跑步機上,總是在原地忙碌……勝哥,勝哥!老七在推他的腦袋,勝哥!快醒醒!小杰出事啦!廣勝努力想讓自己醒來,他知道自己陷在一個荒唐的夢中,可他還是沒有辦到。
“勝哥!你怎麼了?快醒醒!”老七直接揪住了廣勝的頭髮,那力道好象要將廣勝的腦袋也變成大白葫蘆。
“怎麼了?!”這一次廣勝徹底醒了,一骨碌爬了起來,“出什麼事了?!”
“哥哥,麻辣燙打來電話,小杰被常青開槍放倒了!”
“啊?!他們什麼時候走的?老松呢?!”
“我什麼也不知道啊!哥哥,咱們光知道睡覺去了……”
“別說了!趕緊走!”廣勝抓起炕上的皮衣,拉著老七就要往外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