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卻猛然發現自己是在醒著,眼前是窗外那輪銀盤一樣的月亮。
心在陣陣緊縮。廣勝摸索著點上一根菸,剛抽了一口就開始劇烈咳嗽。他無力地揮舞著雙手,煙上的火頭劃出一個個不規則的圓圈,猶如不停跳動著的鬼火。窗外,狂風還在呼嘯,天上的月亮似乎要被風颳下來,顫顫巍巍地晃動著。
健平真的死了嗎?廣勝不停地問自己,他厭倦這個世界了嗎?他為什麼要死呢?這個世界多麼美妙啊,有明媚的陽光,有盛開的鮮花,有天仙一般豔麗迷人的美女……是誰讓他死的?是誰?!是他自己嗎?不是!是你——是你陳廣勝讓他走上了不歸之路!廣勝大汗淋漓,黑暗中,他看到健平忽隱忽現的眼睛在陰冷地注視著自己。他死了,我還活著,我還沒心沒肺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有什麼理由不隨他而去?我有什麼理由不給他報仇?廣勝躺不住了,猛地將菸頭摔向那輪半死不活的月亮,一骨碌爬起來,伸手撈過了手機:“老七!你馬上過來一趟!”
“勝哥,又犯迷糊了?”老七好象還沒有消酒,含含混混地嘟囔道,“哥哥哎,你可累死我了,把你弄回家差點要了我的老命……他孃的,假髮套都被你給踩爛了呢……睡吧睡吧,我是不能再跟你糾纏了。”
“不聽話?!”廣勝赤身站在地上,沒有一絲寒冷的感覺,“你還想不想要錢了?馬上給我過來!”
“勝哥,你殺了我吧……”老七看樣子是堅持不住了,“我都要散架子了,你還折騰我幹什麼?”
“老七你必須過來,”廣勝緩和了一下口氣,“有些事情我還得問問你。”
“哥哥,我不是都跟你交代明白了嗎?你還要問什麼?不去!要去我明天再去。”
“好吧,”廣勝放棄了,“這樣吧,你再幫我打聽打聽老黑住在什麼地方……”
“我打聽這個幹什麼?我的任務就是給你找出常青來,你知道老黑在哪裡住有什麼意思?”老七想扣電話。
“別亂想!我沒有別的意思……”
“不相信我是吧?你想跟他見個面是吧?”老七不樂意了,“那我就不管了,你自己去找他!”
“七哥,對不起……”廣勝的腦子有點亂,不知道自己剛才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是太著急了啊。”
“誰不著急?”老七又蔫了,“睡吧,明天我去找你……說實話,你即便是找著老黑也沒啥用處,你狠不過他的。”
廣勝不再言語,輕輕關了手機。是啊,我這是要主動跟人家鬥狠嗎?就算找到了他,我敢殺了人家嗎?我有那麼大的膽量嗎?再說,健平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呢,不能光聽老七的一面之詞!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沒準健平正躺在某個角落裡,笑眯眯地抽著大煙呢……這樣想了一陣,廣勝感覺輕鬆了一點,隨即又開始笑話自己,既然這樣,你慌慌個雞巴慌慌?
廣勝把手撐在牆上,可能是隔壁取暖爐的煙道經過那裡,這面牆很溫暖。這樣撐著牆壁呆立了一陣,廣勝的腦子又開始混亂起來,大腦像深海的暗流一樣,不停地旋轉,而那個潛藏最深的痛處終於不可救藥地被旋了上來——阿德!雙耳蜂鳴,廣勝有點站立不穩……我不能就這麼等下去!我要找到他,連同健平的事一起處理掉!
“老七,你醒醒!”廣勝又撥通了老七的手機,虛弱的手幾乎拿不穩聽筒。
“我的親哥哥……又怎麼了這是?”老七有氣無力地嘟囔道。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劉成德的南方人?”廣勝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一些。
“劉成德?不就是跟老黑在一起的那個玻璃花嗎?你問他幹什麼?”
“不幹什麼,隨便問問……原先給你跟班的那個光頭是不是跟他很熟?”
“我明白了!”老七好象清醒了許多,“原來玻璃花就是前一陣子想殺你的阿德呀?我操!我還真不知道呢。”
“他一直跟老黑在一起?”廣勝開始感覺到冷,把脊樑貼近了牆壁。
“不是,他跟常青在一起……”老七突然停住了,好象公雞打鳴時被誰踢了一腳。
“哦,是這樣……”廣勝沒有覺察出什麼異常,嘬一下牙花子不說話了。
“問完了?”
“問完了。沒什麼,我就是好奇罷了。”
“呵呵,我見過那個人,基本屬於‘缺一管子’那個級別,連個膘子都不如!早點睡吧哥哥。”
寒風從窗縫透進一縷,廣勝打了一串冷戰,扣上電話,哆嗦著鑽進了被窩。
一股糊味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