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鏡子的碎片嘩地散落了一地。關凱撲拉著頭髮,有點難堪地瞅著廣勝,好象要說一聲對不起的樣子,廣勝撇撇嘴,沒有放聲。
關凱楞在那裡發傻,廣勝就直接蹲在了門口。寒風從門縫裡嗖嗖地鑽進來,吹在廣勝露出半截的腰上,讓他感覺很清爽,可這樣清爽了一陣,他的心裡就結了冰,又麻又疼。廣勝想站起來離開那裡,起了起,沒有成功。他突然覺得自己老了,連自己的身體都指揮不動了。關凱看著廣勝,像個鄉下孩子那樣抬起袖口擦了兩下鼻子,蔫蔫地說:“我不想喝了。”
你想不想喝關我屁事?廣勝扭了扭脖子:“把酒給我拿過來,我喝。”
關凱拖著凳子坐過來:“勝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能不能告訴我?你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呀。”
廣勝扶住關凱的大腿,一用力站了起來:“是嗎?我不是個事兒,你呢?”
關凱站起來扶住了他:“哥哥,你跟我犟這個有啥意思呢?我一直在努力,你呢?”
廣勝怔住了:是呀,人家在忙著爭財產、奪地位,我在幹什麼呢?看著關凱充滿野性的眼睛,廣勝無言以對。
桌子上的電話鈴急促地響了,關凱一步衝過去,廣勝一伸腿絆了他個趔趄:“別動!我的電話!”
“喂,是誰?”廣勝穩住嗓音,他覺得對方肯定是孫明。
“我,傳傑。”那邊的聲音很沉穩。
“傳傑?不認識,你打錯電話了。”廣勝想掛電話。
“你是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呀,你是陳廣勝,勝哥。”那邊不溫不火地說。
“找我有事兒嗎?”廣勝把臉轉向了關凱,這肯定是關凱的朋友,廣勝有些惱火。
“沒事兒,麻煩你找一下凱子。”那邊很客氣。
廣勝把電話遞給關凱,氣哼哼地坐下瞪著他。關凱腆著臉接過了電話,回頭衝廣勝抱歉地笑了笑。這通電話打了將近半個鐘頭,關凱老是唔唔,廣勝也沒聽出來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放下電話,關凱過來抱了廣勝一下:“勝哥,我朋友幫我把車賣了,賣了十一萬,這下子咱們有錢了。我想這樣,你不是這陣子困難嗎?我給你五萬,你先拿著應急,以後你有了再還我……哥哥,你千萬別以為我這是在收買你,要知道這五萬塊錢我找個民工就可以買常青的腦袋。”
這是好事!廣勝突然的就想笑,他媽的!這人還不錯,知道個人情往還的。
“凱子,不用了,”廣勝說著,臉上繃緊的肌肉就鬆弛下來,“你先拿著,等我實在揭不開鍋了再找你要。”
“勝哥,你不要跟我推辭了,一會兒傳傑就把錢送過來,”關凱開始穿大衣,“走,我請你找個好地方喝點兒。”
這時候,廣勝的腦子反倒異常的清醒,一把拉住了他:“凱子,哪裡也不要去!”
關凱笑了:“哥哥,我知道你對我好,怕公安和常青抓我是吧?”
廣勝點點頭,關凱笑得更厲害了:“勝哥,所以嘛我就說了,你還是我大哥!實話告訴你吧,上次打死的那個人不關我的事,人已經投案了……嘿嘿,你就別管那麼多了,反正公安是不會找我的了。至於常青嘛,我還真得防備著他點兒……你等等。”把大衣扔給廣勝,過去撥了個電話,“傳傑,你帶著錢到長途總站西大門等我,我十分鐘過去。”
廣勝給他開啟門,一陣風裹挾著碎雪忽地砸了進來,廣勝不由得倒退了兩步。
關凱掀開褥子,把他那支擦得油亮的五連發掖到褲腰上,來回扳了兩下腰帶,衝廣勝點點頭,野狼似的鑽出門去。
廣勝把剩下的酒倒在一個大杯子裡,一手拿著杯子,一手拎著那隻啃了一半的雞腿,搖搖晃晃地進了裡間。裡間的燈光很亮,刺得廣勝有點睜不開眼睛的感覺。廣勝倚在門邊閉了一會眼睛,慢慢把眼睜開,孫明的一張大照片正好撞在他的眼睛上,孫明清澈明亮的眼睛直視著他,似乎在問:廣勝,你還好嗎?廣勝不由得一陣心悸……他掉轉腦袋不敢再看了。
電話鈴又響了,廣勝猛喝了一口酒,走過去抓起了電話,還沒等開口,那邊先說話了:“廣勝,我是孫明。”
孫明?!廣勝幾乎要窒息了,“當”地一聲把酒杯擱在桌子上,溢位的酒灑了廣勝一手背。
“說話呀,”孫明的聲音似乎很壓抑,“你怎麼不說話?你在聽嗎?”
“我在聽,明明,我在聽,”廣勝緩過勁來,嗓音有些變形,“你快回來吧,我想你……”
“我知道你想我!你想我想得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