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消停一會!讓我想想。”
屋裡又恢復了死一樣的沉寂。
風停了,君子蘭慘綠的葉子在陽光下昂然聳立。
人生如一張巨大的網,我將永遠被網在裡面不得超脫……廣勝無力地閉上了眼睛,我該怎麼辦?我的明天究竟在哪裡?誰能指給我看?那是一個什麼去處?我何時才能到達?到達那裡又將發生些什麼?誰能告訴我這一切?陽光明媚,生機勃勃?還是一如既往的衰敗與暗淡?一如既往的奄奄一息,痛不欲生?我的出路到底在何方?……亂!亂!亂!廣勝如同一個迷了路的瞎子,站在人頭攢動的街頭不知所措……沒有辦法啦,我只有一條道可走,那就是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七哥,我想好了,咱們走!”默默地閉了一會眼,廣勝張開眼斬釘截鐵地對老七說。
“走?往哪走?”老七把眉毛撇成了八字,“這話真奇怪!你走你的,我為什麼要走?”
“七哥,”廣勝把身子倚到靠背上,慢悠悠地說,“為什麼要走?我還需要跟你說的那麼明白嗎?你自己心裡不清楚?最近是誰整天跟老黑在一起?你前一陣子在關凱的夜總會幹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走了?再就是,你手下也有幾個小兄弟,關凱出事了,他們能不被公安局、派出所傳訊?這些兄弟跟你真的是鐵板一塊?你就沒跟他們一起幹點別的?”
“別說啦!別說了勝哥……”老七好象要哭了,脖子伸長擺出一個挨刀的姿勢,“我跟你走!”
“這就對了嘛,”廣勝笑了,“說實話,不是為了弄清楚健平的事情,我才不願意帶著你呢。”
“哥哥,別耍我了!你剛才說的那一大套,就是為了這個呢,以為我不知道?”
“就算是吧!”廣勝衝他的臉吹了一口煙,“你不吃虧,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哪裡?”
“萊州!那裡山清水秀,螃蟹這麼大的個兒!”廣勝笑眯眯地作了一個輪胎那樣大的動作。
“好啊!我他媽就喜歡吃螃蟹!”
廣勝不理他了,轉頭問朱勝利:“我們要走了,你呢?”
朱勝利的臉此刻成了一張黃表紙,連連擺手:“我回家,我回家!沒我什麼事!”
廣勝握住了朱勝利的手:“別緊張,本來我也沒打算讓你跟我一起走,你是個老實孩子,受不得這些驚嚇。我給你安排個任務,我走了以後,你把孫明給我照顧好了。這是其一,再就是你多留心留心公安這面的動向,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想抓我?有什麼情況馬上跟我彙報!最後呢,你經常去我媽那裡看看,有什麼體力活幫我媽乾乾……好了,就這些。”
朱勝利使勁地點頭:“我知道了,放心走吧,這兒有我!”
“等等!”老七拉住想要出門的朱勝利,“老胡,千萬別學我,嘴要緊!這些事情不能隨便告訴別人!”
“老七,我不是你!”
“我操,什麼態度嘛……”
朱勝利轉身要走,廣勝拉住他,塞到他手裡一千塊錢,“把這個給我媽送去,過年我就不一定回來了。”
朱勝利把手給他推回去:“你走你的,老母親那邊有我!出門了需要錢。”
廣勝想了想,把錢揣起來,用力抱了他一下,扭過頭,反手揮了揮:“走吧,走吧。”
悶坐了一陣,廣勝示意還在喋喋不休的老七住口,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對母親說他要出趟遠門,是給公司去南方要帳,快的話幾天就回來,慢的話得有個把月,反正過年肯定回家。老母親囑咐他在外面要注意身體,別感冒了,聽說南方流行禽流感,別傳染上……廣勝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雞鴨飛鳥什麼的,我傳染的什麼禽流感?輕輕掛了電話。搓著腮幫子想了想,想要給孫明打個電話又忍下了,暫時還是別告訴她吧,等我安頓下來再說……問老七有沒有什麼事?有事趕緊聯絡。老七把假髮套揉搓成了一團亂麻,也沒想出還有什麼事來,急得嘴唇直哆嗦。廣勝拉起了他,走吧,想起來再說。
走出餐館,外面銀白一片,燦爛的陽光從天上掉下來,在地下摔得粉碎。
李老師不愧是教師出身,素質高,守信用,抄著手筆直地站在門口,凜凜然瞭望四周。
驀然回首,雲升餐館破敗的門頭讓廣勝想起了曾經有過的日子,這些曾經鮮活的日子如今卻恍如隔世。
站在一處隱秘的路口打車的時候,廣勝發覺自己竟然流下了淚水。
飛馳的計程車載著兩個心懷鬼胎的人,漸漸遠離了這座喧囂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