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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的氣,她看見他被送進太平間。他的遺體火化時,她就在旁邊,傷心欲斷腸得數度幾乎昏厥。然而面向攝影鏡頭,自信但謙和的微笑著的,是關輅本人。那柔中帶剛的眉、深邃幽黑的眼、弧型如雕的嘴唇,融成一張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的臉,是關輅。是她愛過,依然深愛的關輅。是她為之心碎,仍然揮不去沉在心中的哀慟,日夜懷思的關輅。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一個明明已死去,已燒化成灰的人,居然活生生又出現在她眼前?會不會是另一個湊巧同名同姓,又正巧出身豪門的人?

琬蝶按下劇跳的心,深吸一口氣,開始詳閱大標題下面的詳細報導。除了關輅在記者會上宣佈他即日起,正式接任『巨霆』財團主席,及『關氏』企業總裁,並將以留駐臺灣為主,記者同時記述了自幼移民美國的關輅,十五歲時便因其設計的一套新型電腦軟體而聲名大噪,隨後他在電腦方面的成就又為他贏得數次獎,但他從未出面領獎。這名電腦奇葩從不曾公開露面。人人皆知關輅就是『巨霆』前主席關錦棠的獨生子,可是沒有人見過他。關輅這次突然公開亮相,主動出來面對大眾,他坦言主要是為他父親的神秘遇害。他同時說明他未能參加亡父祭典和葬禮,是因他在美國遭暗算,受了槍傷。槍傷。這兩個字像在康乃狄克別墅那天早晨,震碎寧靜的夜的兩聲槍響,在琬蝶耳膜鼓震。報上描述的公開現身前的關輅,和她在美國認識的關輅,太吻合了。但是她真的認識他嗎?她看著報紙上那張照片裡,她愛得心疼、想得悲切,痛苦的念著忘不了的男人,她發現她不認識他。也許她從來不曾真的認識關輅,一切經過只是個荒誕得幾可亂真的夢。

是他,不是他。不是他,是他。

關輅自長鏡前走開,再一次用手指梳過關軫為他修剪過的頭髮。她手藝很巧,剪得很漂亮。現在他們倆真的是難分軒輊了。關軫雙臂抱胸,靠著落地窗旁邊的牆而立,對他笑著。她的表情倒像在欣賞鏡子裡她自己的倒影。齊整的頭髮,新訂製的范倫鐵諾鐵灰色西裝,淡藍襯衫配上銀灰領帶,嶄亮的義大利皮鞋。“你都在哪做衣服?”關輅十分納罕。

不管他如何穿著,她的裝扮、水遠和他毫無二致。就算他同樣的衣服有兩套,她穿的也不可能是他另一套,因為關輅比一七七的關軫高個幾公分,他的尺寸在她身上至少大一號。“不會是你會去做衣服的地方。”關軫如此淡淡回答。

“你為什麼要和我穿的一樣?現在我回來了,你可以恢復女兒身了,用不著再打扮得像個男人。”

“我習慣了。”

關輅沒有多說。他想脫掉這身漿挺的新衣,對於像三件式西裝這些正式的穿著,他還不大習慣。但即使他們在家,關軫也要他穿著它們,直到他要上床睡覺。除了要關輅習慣正式的衣著,她還為他上課,訓練他的言談行止。他比較喜歡的是她教他閱讀的時候,那滿足了他從小就渴望的求知慾。雖然他回來才兩天,但他像一塊海綿似的,貪婪的吸取她給他的書本上的知識。“我有個疑問,”關輅說:“這兩天送衣服給我的那些人,他們怎麼知道我的尺寸和我需要哪些衣服?”關軫眨眨眼,笑道:“當然是有人打電話通知他們,告訴他們的啊。”

“就像有人打電話叫記者去公司?”

“否則難道你以為那些人有神通,知道你回來了?”

關輅想說什麼,又不真的確定他要說什麼。整個情況對他來說,仍然有許多模糊不清的地方。“假如大伯他們為了爭奪『巨霆』和關家的產業,不惜謀殺親手足、親侄子,爸死後,為什麼沒有人住進來霸佔這楝大宅?”“也許因為屋子裡鬧鬼。”關軫說,口氣仍是淡淡的。

關輅看著她,仍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關軫比他聰明,他覺得。她懂得比他多,學問比他好,反應比他快。她總是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何事,該說什麼話。“你也會的。”她冷不防冒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什麼?”關輅愣愣問。

“有一天,我會的,你都會學到,你會比我更好。”

他不以為然。

“你會的。”她走離牆邊。“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你休息吧,輅輅。我要走了。”“軫軫!”他趕緊叫她,因為她來無影去也無蹤的總是隻在眨眼之間。“我睡覺的時候你都去了哪裡,在做什麼?你睡不睡覺?”他好奇地問。“你是說『鬼睡不睡覺』?”她笑著。“我可以睡,也可以不睡。不,你睡覺的時候我沒睡,我去看媽了。”“我也要去看她。”他立刻急切地說。

“還不到時候。過幾天好不好?這個時間療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