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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及至中飯時擺中飯,仍是兩席葷,一席素,一同飲酒。飲酒之間,鮑自安向花振芳道:“你向日在定興,怎樣劫救任大爺?你可從頭細細稟我知道,如若有功,自有重賞。”花振芳道:“我的兒,聽我道來!”遂將二更相約捉姦,回廟看火失信;次日任正千大爺被誣,夜間劫救,及至西門復至王倫家殺奸,一時慌迫,竟錯殺二人,西門掛頭被人看見,急縋下城,僱夫子抬至山東,說了一遍。消安極口稱讚,道:“難得!難得!”鮑自安冷笑道:“據你說得津津有味,一個人劫禁牢,今古罕有之事。依我評來,有頭無尾,有始無終,判打一二百嘴掌!”花振芳道:“你說我怎麼有頭無尾,有始無終?”鮑自安道:“侍立一旁,聽我老人家教訓。若說殺奸錯誤,因時迫忙,這不怪你。只是既然知錯後,仍該將姦淫殺來!”花振芳道:“你知其一,不知其二。掛頭之時,天已發白;若再復殺,王家人等豈不知覺了!我有何懼?而任大爺身帶重傷偃臥城腳的,若被捉,豈不反害任大爺不?”鮑自安道:“放屁!胡言!想等到天明事重,而殺奸事輕!這半年光景,還是日迫時促?你就該仍到定興,將姦淫殺了,任大爺之冤始出,這就算有始有終也。劫牢之後,定興自然差人趕拿,因你膽小,不敢再到定興縣了。你且說:我說的是與不是?”花振芳自想道:“彼時之迫,後來也該再去。怪不得今日這個老兒責備。”說道:“真正我未想得到此,不怪你責。”鮑自安笑道:“你既受教就罷了。任大爺與你相好,今日我既相會,也就不薄。前半截你既做了,後半截該是我辦了。我明日到定興走走,不獨將姦夫淫婦殺之,還要將王倫家業盡皆盜來,以補任大爺之原業。”任正千道:“晚生何德,承二位老師關切,雖刻骨難忘!”花老道:“任大爺且莫謝他,只見他的口,未見他的手。待他一一照言做了,再謝他不遲!”鮑自安道:“我二人拍掌為賭:我能如言一一做來,你當著眾人之面,磕我四個頭;若有一件不全,我亦當眾人之面,磕你四個頭。何如?”二老正要拍掌,只見外邊又走進二位英雄,眾人皆站起身來相讓。鮑自安道:“不敢驚動,此乃小婿濮天鵬。”濮天鵬一見駱宏勳在坐,連忙上前相謝贈金之恩。駱宏助以禮相答。又問:“那位英雄是誰?”濮天鵬道:“此乃舍弟濮天雕也。”宏勳立著見了禮。花老妻舅、消安師徒,素日盡皆認得,不要通名道姓,不過說聲“久違了!”任正千乃系初會,便見禮通名。弟兄二人與眾分賓主坐下兩席。

鮑自安問道:“探聽果系何人?”濮天鵬道:“乃定興縣人氏,姓王名倫,表字金玉。父是現任吏部尚書,叔是現任禮部侍郎。因目前初得職,初任嘉興府知府。眷屬只帶了一個愛妾賀氏,餘者家奴十數人,家人倒有二十多丁。早飯時尚在揚州,大約今晚必至江邊。故速速回家,稟爺知道!”任正千聽得“愛妾賀氏”四個字,不覺面上發赤起來。鮑自安得意道:“花振芳,你看我老人家的威力如何?正要打點殺他,不料他自投我手,豈不省我許多工夫!且先將姦淫捉獲,後邊再講盜他家財!”又對濮天鵬道:“任大爺、駱大爺,乃是世兄弟;駱大爺又是你之恩人,一客不煩二主,吃飯之後,少不得還勞賢婿過江,將姦淫捉來!只對水手說,至江心不必動刀動槍,將漏子拔開,把一夥男女送入江中。要把姦夫淫婦活捉將來,叫任大爺處治。任大爺之怨氣方才得伸,而駱大爺之恩,你亦報答了也!”濮天鵬滿口應承。任、駱二人回道:“濮姑爺大駕方回,又煩再往,晚生心實不安,奈何?”鮑自安道:“當得,當得!”眾人因有此事,都不肯大飲,連忙用飯。吃飯之後,濮天鵬起身要往後邊去,鮑自安叫回,道:“還有一句話對你講:”君子不羞當面‘,你曉得昨晚金花前來與駱大爺比試?“便告訴濮天鵬一遍。”我此刻當面言明,不過要明駱大爺之教,並無他意,勿要日後夫妻爭鬧至門,此乃我們之短!“濮天鵬滿面帶紅,往後去了。有詩為證,詩曰:愛婿須向內情看,只因女過不糊含。

今朝說破胸襟事,免得夫妻後不安!

進了後邊,夫妻相見,自古道新婚燕爾,兩相愛慕,自不必言矣。濮天鵬見天色將晚,恐誤公差,雖然是難捨難分,不敢久戀。遂連忙來至廳前,告別眾人趕過江不言。且言鮑自安向眾人道:“諸公請留於此,專等佳音!”又分付濮天鵬道:“千萬莫逃脫姦淫!”濮天鵬答應“曉得!”獨自出門過江去了。得意老兒授計去,專候少刻佳音來。畢竟王倫、賀氏被濮天鵬捉來否?且聽下回分解第二十九回 宏勳私地救孀婦

卻說鮑自安遣了濮天鵬去後,大家敘談了一會,將晚,又擺夜宴。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