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手勢,有些說不下去,但是落旌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落旌鼻尖發紅,女子抬手迅速地抹了一下眼睛,才低聲說道:“嗯,老林,我明白的。”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可是語氣已經逐漸平靜下來。
落旌呆在外面,看著護士正在緊張地給病床上千瘡百孔的人包紮著。
她離得玻璃很近,撥出的氣息給玻璃蓋上一層白霧,她森手擦去白霧然而玻璃又重新被霧氣覆蓋,週而復始的動作,可眼神卻是始終如一的繾綣溫柔夾雜著如煙如霧的心疼。
本來要進入病房的張宗靈見狀,回頭疑惑地看著落旌:“……你不去看看慕軒嗎?”
因為病床不夠多,很多傷員乾脆躺在走廊中,因為傷痛而發出呻|吟聲充斥在廊道中。
半響,落旌低下頭擦乾了眼淚:“請你幫我照顧一下他,好嗎?”張宗靈看著她那雙紅得像是兔子一眼的眼睛,愣愣地點頭,便見她戴上了醫生的面罩和手套,轉過身走開有條不紊地讓護工將傷勢嚴重的傷兵抬進手術室。
張宗靈嘖了一聲,青年驀地想起落旌推開自己時那一刻女子迸發出的力量,不過只是一個看起來柔弱的姑娘,卻彷彿有無窮的力氣去扛起很多人都承受不了的重量。
因為日本人出其不意的偷襲,這一次湖南站場上過來的傷兵尤其得多。
整個傷病醫院一直到凌晨三點,所有手術室的燈才緩緩地暗了下來,而每個醫護人員都是精疲力竭到了麻木的狀態:不知疲倦地做著手裡的事情,疲憊不已地聽著耳旁不斷傳來的呻|吟,忐忑倉皇地等待著下一場夜盡天明。
在這裡,生死人命變得如同螻蟻般輕賤。可是麻木中的人們,卻不願意放棄半點希望。
因為,這個滿身瘡痍的國家還沒有絕望;因為,被視若蚍蜉的中國人還存活在這世上。
夜色沉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