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嘆,然後忍不住抬起頭,看向頭頂上方那座造型熟悉的古鐘。
這古鐘蘇文在衛國州考中也見過,謂之鎮氣鍾,能夠鎮壓諸位文人學子文海內的才氣,也屬於是一種防止作弊的手段。
但讓蘇文為之驚訝的並不是鎮氣鐘的存在,而是鎮氣鐘的數量。
當初在徽州府的考場中,同樣有近千文生參考,也只有一座鎮氣鍾為之鳴響,但如今只是在文試殿的第一分割槽,就有整整十座鎮氣鍾懸掛於半空之上!
如此一來,若是蘇文想要再來一次在考試中途引文位天降的傳奇事蹟,恐怕就真的難於登天了……
片刻之後,蘇文默默地收回了目光,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即將開始的文試之上,此時距離開考時間還有一會兒,考生還未全部入場,於是蘇文索性閉上了眼睛,安以養神。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考場內整整五十座鎮氣鍾齊聲共鳴,蘇文慢慢睜開眼睛,正看到十位主考大人走進了場中。
既然是十國聯考,那麼主考官自然也就是來自督審司的那十位最高負責人,這十人來自十個不同的國家,斷不至於在考試過程中過於偏袒或者苛責某一國的學子。
十位主考官就位之後,又分別說了一些勉勵和鼓舞的話,隨著第二聲鎮氣鐘鳴響,便代表著到了發放考卷的時間了。
在州考的時候,負責巡視和髮捲工作的是聖裁院,而在這裡,自然便是由督審司的人來掌管。
數千份考卷被髮放到各個考生的手中,前後總共花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可見督審司對於這項工作也是早就得心應手,效率頗高。
蘇文看著手中那潔白無瑕的卷面,並不著急將其翻開,而是輕輕拿起桌上的回墨,仔細研磨了起來。
不僅僅蘇文是這麼做的,事實上,如今考場上的絕大部分考生都是這麼做的,除了一個人。
這個人自從進得考場之後,根本連桌上的筆墨看也未看,而是抱著他手中的木劍,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哪怕當十位主考大人進場,他也沒有睜開眼睛。
此時的他坐在文試殿的第三區,坐在上千名侍讀學子的中間,但不知道為何,他的身影仍舊顯得那麼的孤獨。
或者說,顯得有些落寞。
場間有不少人都認得他,知道他叫做田宇,是亞聖大人的親傳弟子,但卻沒有一個人與他打過交道,或者說,那些試圖著想要跟他套近乎的文人學子,最後都以失敗而告終了。
便在此時,第三聲鐘響在空中盪開。
“鐺……”
隨著這聲鐘聲敲響,也代表著十國聯考正式開始。
考場內陣法悄然激發,到考試結束之前,眾人再也聽不到來自外界的聲音,讓他們能夠專心於筆下的試題。
但就在這個時候,田宇卻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如此突兀的一幕,自然是吸引了所有考生的目光,但很快,那些已經在過往參加過聯考的老生們都紛紛低下了頭,見怪不怪了。
而如蘇文這般第一次參加十國聯考之人,卻是面色古怪地看著那名抱劍的少年。
對此,田宇毫不以為意,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
“交卷。”
田宇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與他才二十出頭的年紀絲毫不符,他只說了言簡意賅的兩個字,卻透露著無比堅決的心意。
一位來自武國的主考官見狀,心中忍不住暗暗嘆了一口氣,隨即還是勸道:“若此時交卷,形同棄考,文試成績作廢,你真的要交卷嗎?”
田宇沒有回答,只是沉默著,落寞著,就像他懷中的那把劍,未曾出鞘,卻鋒芒盡現。
對於這麼一幕,十位主考大人似乎已經習慣了,最終,那來自武國的主考官也不再多勸,而是點了點頭,立刻便有一位督審司的執事收走了田宇身前那張空白的考卷。
試卷上,連一個名字也沒有寫。
下一刻,田宇躬身朝諸位主考官大人微微頷首,然後走出了自己的位置,徑直朝著一旁的武試殿走去。
蘇文遠遠地看著這一幕,雖然聽不到場外的聲音,也已經猜測到發生了什麼,心下暗沉。
雖然在這之前,他已經聽沐夕說過,田宇此人的文試成績並不佳,卻沒想到,對方在過往的聯考當中,不是成績不佳,而是根本就沒考!
這說明,在接下來的武試當中,這個少年劍客,將會傾盡全力!
對於立志拿到聯考榜首的蘇文來說,絕不是一個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