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柳中庸的脖頸,這並不代表著他們比這兩位人族聖階強大太多。
因為與此同時。刑師手中用紫金才氣所凝結的鎖鏈也狠狠地擊打在了花雕的頭顱上,柳中庸的默發戰詩也已幻化為千萬利刃斬向睚眥四面八方斬去。
但花雕和睚眥的身上卻有不朽域的護持,所以對兩位聖階強敵的必殺一擊不避不躲,也可全身而退。
只是一個照面之下,人類一方便殞落了兩位聖者,這樣的一幕,足以震撼整片聖言大陸。
但卻沒有人為之驚訝。
因為這一次。史聖司馬遷終於拋棄了人類,把生的希望給了魔族人。
蘇文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切,卻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然這麼快。快到他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刑師和柳中庸就已經身死當場。
更加出乎蘇文意料之外的,是此時皓馬的臉上並沒有出現悔恨、悲傷、憤怒等情緒,他只是平靜地看著淺夏。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
正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他真的撐不了太久了。
此時的皓馬儼然已經成為了人類歷史上抹不去的背叛者,他寧願違背自己的文心,選擇自碎不朽域,也要保住這幾個魔人的性命,如果日後人類終究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他的名字一定會被釘在最大的那根恥辱柱上。
但蘇文知道,他不在乎。
作為人類百十年來唯一一位以史入聖之人,皓馬早就在歷史的長河中看淡了一切。也做出了太多的犧牲,他甚至沒能在天棄山和北固山兩場戰役中救下自己的朋友。也沒能阻止王羲之和蘇軾的聯手殞落。
現在,他再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淺夏死在自己面前。
在不得不出手的情況下,皓馬最後還是選擇了去保護那些他應該保護的人。
或者說,他所在乎的人。
比如淺夏,也比如蘇文。
冥冥之中,蘇文的耳邊彷彿響起了一道道足以令天地變色的輕響,他知道,那是皓馬不朽之域瀕臨破碎的聲音。
蘇文眼睜睜地看著花雕、睚眥和蒲牢在半空中大肆殺戮,卻偏偏什麼也做不了,他只能寸步不離地守在皓馬身邊,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這個朋友的生命,也正在迅速的流逝。
不朽,便是永生。
當不朽域碎裂之日,或許生命走到盡頭之時。
相比起蘇文,皓馬更加明白此時自己的情況,但他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微笑著看著淺夏,目色中帶著淡淡的眷戀。
或許,今日一別,便是永別了。
他再也不能在她最危險的時候護在其左右,再也不能笑看世界的變遷,再也等不到她的那一抹笑容了。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著她安然離去。
為此,他苦苦撐著自己的最後一口氣,不肯死去,他用盡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來維持散落出去的數道霞光,不讓它們碎裂。
但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便在這片刻之間,陸羽、帝師、蘇轍和歐陽修被接連重創,而妖王曉月與顏真卿則身死當場,眼看場中半聖已經殞落半數,淺夏的口中終於發出了一聲輕嘯。
“我們走!”
對於淺夏的命令,睚眥和蒲牢自然是無條件執行的,花雕略微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太過貪功,身形一個起落,便將沈木和淺夏帶到了空中,意欲逃遁而去。
唐吉轉過頭,看向蘇文,似乎在徵求後者的意見。
但皓馬卻死死地拉住了蘇文的衣角,不讓他離去。
蘇文在心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隨即目色堅定地向唐吉搖了搖頭。
他不希望皓馬死不瞑目。
而就在魔族眾人施施然離去之前,淺夏終於還是回了頭,她迎著皓馬已經逐漸模糊的視線,眼角似有悲意,也有歉然,最終,化為了一抹淺笑。
“謝謝你。”
皓馬咧著嘴,臉上重新掛回了往日那一成不變的笑容,微微頷首道:“後會,無期。”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皓馬的氣息已經非常微弱了,他甚至已經把全身的力量都倚靠在了蘇文的身上,連揮手告別都無法做到。
下一刻,淺夏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視野當中,他終於回過頭,向蘇文笑道:“不要為我悲傷,至少,我贏了阿生,不是嗎?”
說完這句話,皓馬心滿意足地合上了雙眼,微笑著,停止了呼吸。
蘇文與唐吉身上的不朽域隨之破碎,卻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