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五班長徐智忠一人;他來回奔跑射擊;誓死不退;機槍打壞了之後;高舉著一顆手榴彈衝入敵陣;與敵同歸於盡。四連奉命接替陣地;副連長膽怯動搖;丟下指揮位置向後逃跑;七號陣地遂被敵人佔領。十二師立即調三十六團六連和三十五團的兩個連從兩翼包抄;慘烈的激戰後將陣地奪回。中午的時候;國民黨軍暫編六十二師從塔山左翼迂迴;遭到三十四團三營的頑強阻擊:八連長姜雲忠指揮全連用手榴彈和刺刀逼退敵人;九連長龔福堂在陣地出現危急的時刻;帶頭衝入敵陣展開肉搏戰;七連三班九人堅守橋頭堡陣地;三人犧牲;五人負傷;但陣地始終沒丟。下午;闕漢騫再次組織攻擊;進攻的部隊剛衝到前沿;支援的炮火卻停止了;衝鋒的官兵也跟著停止了。四縱立即集中炮火轟擊衝鋒集團的身後;然後在正面進行猛烈反擊;迫使敵人從塔山防禦陣地的正面全面撤退。
十一日的戰鬥;國民黨軍傷亡一千三百人;四縱傷亡五百六十三人;其中堅守塔山一線陣地的三十四團傷亡最大;戰鬥開始前有一百七十八人的一連;戰後只剩下了七名戰士。
國民黨軍第八師副師長兼參謀長施有仁記述道:“由於有海空軍助戰;我們的攻擊部隊才在自己炮兵火幕的掩護下;緩慢前移。當海空軍活動稍一中止;步兵攻擊即行頓挫……尤其是前進到距敵陣地一千公尺以內;共產黨部隊的堅強抗擊和英勇出擊;更使我攻擊部隊無法前進。對付共產黨小部隊的陣地出擊方面;也完全依賴濃密炮兵火力的阻擊掩護;如果炮火運用稍不及時;就會動搖潰退。”
這一天的下午;第十七兵團司令官侯鏡如率第九十二軍二十一師到達了戰場。侯鏡如把他的司令部設在錦西中學裡。此時;從華北調來的九十五師剛剛到達;從塘沽海運來的第六十二軍後續部隊的官兵由於暈船聲稱還不能作戰;而從煙臺來的第三十九軍更是倒黴;船到葫蘆島外的時候;海面上颳起了八級大風;船隻根本無法靠岸;只有在海上顛簸一個晝夜;官兵們連黃疸都吐出來了。軍長王伯勳下船就罵:“這樣拉扯;軍隊不要打仗就拖垮了。我這半年就是東一下西一下地胡亂呼叫;仗卻沒打。現在部隊暈船這個勁還沒過去;立刻使用上去;豈非開玩笑;太把人當牛馬了。上面可以給我們這樣的任務;而我卻沒法向下面交代。我決心這回完了以後;不再幹下去了。”——果然;一年後這位軍長在貴州率部起義了。
在錦西中學裡;侯鏡如召開了軍長、師長、參謀長參加的軍事會議。第六十二軍軍長林偉儔彙報了兩天來攻擊塔山遇挫的經過;特別強調解放軍的戰術是:步兵不衝到陣地前沿他們連槍都不打;看上去好像陣地上無人防守;等接近障礙地帶的時候卻突然開火;“打得我第一線步兵抬不起頭來”;步兵無法突破障礙物;炮火又無法將障礙物徹底摧毀;導致步兵在前沿陷入進退兩難之境;部隊因此傷亡很大。第十七兵團參謀長張伯權提出兩個方案:一個方案是第五十四軍參謀長楊中藩提出的;他主張用主力攻擊白台山以西地區;那裡地勢平坦開闊;防禦力量薄弱;而且可以迂迴塔山;打得好的話沒準可以一舉全殲塔山共軍。另一個方案是張伯權自己提出的;即仍然按照前兩天的打法正面推進;理由是這裡地勢高;可以發揮優勢火力掩護步兵攻擊;同時也可以避免重新部署兵力。——值得注意的是;從戰場戰術上講;楊中藩的主張顯然有道理;因為機械化部隊一旦轉到地勢開闊地帶;不但會給四縱的阻擊平添困難;而且他山的側後也容易出現威脅;那樣的話;無險可守的塔山就十分危險了。但是;楊參謀長的方案被否決了。否決的原因十分微妙:首先;張伯權的建議本身就是侯鏡如授意的;侯鏡如根本沒有作戰積極性;蔣介石命令他來葫蘆島他不得不來;但本意還是儲存實力為上策。侯鏡如對張伯權說得很明白:“按照我們目前的情況;對塔山、錦州是不能打進去;若打進去也出不來;如果打不進去;還可以多維持幾天。”其次;蔣介石派來的總統府戰地督察組長羅奇也主張繼續正面攻擊。這位督戰官認為;正面攻擊符合總統指示的基本精神;如果變更就要重新請示;不然誰也無法承擔責任。羅奇自告奮勇;準備親自指揮九十五師攻擊塔山。——羅奇曾在九十五師當過師長;他很為自己帶過的這支部隊自豪;聲稱全副美式裝備的九十五師是“沒有打過敗仗的”;他已用五十萬金圓券在師中組織了一支敢死隊。會議最後決定:其餘部隊由第六十二軍軍長林偉儔指揮;第五十四軍八師攻擊塔山鐵路橋;第六十二軍的兩個師攻擊白台山;第九十二軍二十一師和暫編六十二師為預備隊;第五十四軍一九八師和暫編五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