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書捧著胸口喘氣,說:“我可以!我……我只是不太習慣,以前我……我曾經……”
杜滸轉過身,看著她的一臉疲態,嘆了口氣,拉過她的手,把她拉到一處乾燥的空地上,指了指一塊平整些的岩石。
奉書立刻坐了下去,如釋重負。
“好姑娘,你到底要怎樣?”
她低下頭,還是那幾句話:“我要跟著你,我要你教我本事。我自己會照顧自己。”頓了頓,又加上一句:“也能照顧你。”
杜滸微微冷笑,上下打量著她,最後說:“你要是跟得上我,我自然不趕你。其餘的,算了罷。”
奉書小聲說:“你的本事,是不輕易教別人的,對不對?”原來她忽然想起以前在督府軍中時,兵士裡頗有些“江湖出身”的,曾經跟她誇誇其談,說過一些規矩。
“學了也沒用,你看我,還不是差點讓韃子弄死。”
她從這話裡聽出一點點希望,笑道:“你要是沒本事,早就不知死過多少次了!”忽然靈光一閃,叫道:“我拜你做師父,事事聽你的話,總行了吧?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說著,跳起身來,撲通便跪在草地上,磕下頭去。這套口吻和做派,也是她在軍中聽來的。
杜滸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一把把她提得離了地,雙腳戳在地面上,說:“別胡鬧!”
奉書立刻又跪了下去,笑道:“你已經教過我不少入門的東西了,總不能再收回去吧?我早就是你徒弟了,可不能賴……”話沒說完,又被提了起來。
杜滸託著她的胳膊,不讓她再動,搖頭笑道:“好,好,五小姐,我服你啦,求你別再折杜滸的草料了。”
“你答應了?”
杜滸按著她坐在岩石上,自己坐在她身邊的地上,身子和她坐在石頭上一樣高。
他說:“好,我帶著你上路,滿意了?只是你想沒想過,就算我帶著你,你以為就能平平安安的了?旁人看了,只道我是拐帶人口,劫騙了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頃刻間就會報官,你怎麼辦?”
奉書從沒想過這些細枝末節的事,隨口說:“那我便不做大戶人家小姐了,找身尋常人家的衣服換了,成不成?”
杜滸搖頭道:“我倆非親非故,除非一路上全宿在荒郊野外,否則一旦住店打尖,早晚有人會問。”
奉書急道:“誰那麼多管閒事?”心中想:“我以前和蠍子姐他們同行的時候,也沒人問過啊。不過,我們確實都是一直走在荒郊野外的,從沒住店打尖,而且……而且大家也都拜了兄弟姐妹……算不上非親非故……”一時間怔怔的想起了別的事。
杜滸道:“現在各州各縣都在蒙古人手裡,他們對漢人查得尤其嚴,咱們不能冒這個險。”思索了一陣,慢慢道:“要是讓你扮做我的小婢子……委不委屈你?”
奉書忙道:“我才不是你的婢子!”
杜滸有些不知所措,沉默片刻,才道:“五小姐,我不是有意……”
奉書嘻嘻笑道:“我是你徒弟啊,你忘了?你是我師父。”
杜滸搖搖頭,不再理她,想了想,自言自語地道:“要是裝作我女兒,你年紀也大了些,看起來不像……那麼做我侄女如何?我有個長兄,他現在要是活著,娶妻生子,孩兒也該有你這麼大了……”
“就做徒弟,不做別的。”
杜滸苦笑道:“還不滿意?讓你叫我大哥,行不行?丞相以前可是跟我稱兄道弟的,今日讓你佔這個便宜。”
奉書撲哧一聲笑了,“我不要。我不要佔師父的便宜。”
杜滸見她還是口口聲聲的叫師父,橫了她一眼,哼了一聲。
奉書見他突然板起臉,心裡倒有些膽怯了,只怕自己太過不知輕重。曾幾何時,督府軍裡的那個杜架閣是豪爽而直率的,他雖然不苟言笑,對手下的兵士卻是照顧有加。然而,或許是近來連逢鉅變,他的性子有些難以捉摸了,有時讓奉書莫名其妙地害怕。
況且,她還親眼見過他殺人。
更何況,他還手把手地教過她殺人。
杜滸冷冷看著她,直把她看得寒毛直豎,不由自主地摳自己的手指頭。他卻被她緊張的樣子逗笑了,拉開她的手,把她的手指頭攥住,不讓她摳。
“一聲師父叫起來容易,你可知道,做弟子的都要恪守什麼規矩?”
奉書見他口氣似乎有所鬆動,這才籲一口氣,笑道:“我知道啊,做弟子的,要……要聽話,要孝順師父,師父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