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長根發著怔,望著馬金花,他在馬金花的臉上,找到了一種成熟、更懂事的神情,她已經長大了,二十一歲的大姑娘。雖然她的性子還是那麼執拗,但是她畢竟長大了。
一時之間,卓長根不知說甚麼才好,馬金花卻一直用她溫柔成熟的眼神,在等待卓長根的回答。過了好一會,卓長根才道:“好吧,我不問。我不問,一樣會有人要問,馬場主就一定要問。”
馬金花皺了皺眉:“我也會叫他別問,問來有甚麼用?我已經回來了,這最重要!你們究竟想要我回來,還是想弄明白這五年來我去了何處?”
卓長根嚥了一下口水,心中充滿了疑惑,可是他真的沒有再問下去,馬金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們回去吧。只有小白龍?沒有別的馬了?”
卓長根搖著頭,馬金花一翻身上了馬,向卓長根伸出手來。
只有小白龍一匹馬,她邀卓長根一起上馬。卓長根心頭怦然亂跳,他站在那裡,好一會不動,才身子一聳,也上了馬,騎在馬金花的後面。他的身子前面,登時像是靠近了一個火爐,或者是像是他自己的身子要噴出火來。
馬金花卻若無其事,抖韁策馬,向前馳去,馳出了沒有多遠,就遇上了一群在放牧中的馬,馬金花回頭向卓長根看了一眼,卓長根立時會意,就在小白龍的背上,換到了另一匹馬的背上。
當他們兩人一直向前,遇到馬群和牧馬人,所有的牧馬人,一看到馬金花回來,立時放下了一切,發出近乎哽咽的歡呼聲,一齊跟在後面。
所以,他們馳進馬氏牧場的大柵門,並不是只有馬金花和卓長根兩人,而是已經匯成了一支上百的馬隊。
自進牧場,馬金花和所有人打著招呼,看到她的人都傻了眼,正在洗馬的,把水潑到了自己的身上,正在鋤草的,幾乎沒把自己的手鋤了下來,人人都放下了手頭的事,圍了上來。
整個馬氏牧場,簡直就像是開了鍋的沸水,呼叫聲此起彼落,所有人都毫無目的地狂叫,叫的是甚麼,連發出呼叫聲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他們只是要表示心中的歡樂,要把五年來的哀痛、屈辱,在狂呼大叫之中,一起發洩。
馬金花和卓長根來到了房舍之前,驚天動地的呼叫聲,早已把馬醉木和他的老手下驚動,兩人扶著馬醉木走了出來。
馬醉木已經有好久沒有見陽光了,他蒼白的面板在陽光下顯得可憐的瑟縮,他的雙眼,眯成了一道縫,躲避著陽光,但是他又竭力想把眼睛睜得大些。他不斷望向左,又望向右,用發顫的聲音問:“金花回來了?金花回來了?”
本來是鐵塔一樣的一條壯漢,這時就像是風中殘燭。
所有人在那一霎間,一起靜了下來,馬金花自馬上躍下,張大了口,可是也發不出聲音,淚水自她眼中,滾滾湧出。
她的腳步有點踉蹌,一下子撲到了她父親的身前,緊緊伏在她父親的身上,叫:“爹,是我,金花!”
馬醉木的身子劇烈發抖,口張老大,可是自他口中噴出來的只是濃冽的酒氣,他一點聲音也發不出,只聽到他由於身子劇烈的顫動,而令得骨節相搓的“格格”聲。
不少人激動地奔向前,大聲叫:“馬場主,是金花姑娘回來了。”
馬醉木直到這時,才像是火山迸發一樣地叫:“金花。”
第四部:五年行蹤成謎
馬金花回來了。
當天晚上,馬醉木已完全恢復了清醒,他雖然看來又瘦又憔悴,但是已經可以身子直挺挺地站著,而且講話的聲音,也依然洪亮,威嚴。
整個馬氏牧場,以及附近和馬氏牧場有聯絡的人,全都聞訊趕來,馬氏牧場的大曠地上,燃起了上百堆火舌竄得比人還高的篝火,一個下午被宰了的牛羊,超過兩百頭,這些牛羊,都被割成兩半,(奇*書*網。整*理*提*供)在篝火上烤著,發出令人口水直流的香味,再加上一罈一罈的酒,封泥被敲開之後散發出來的酒香,把上千個人身上的汗味,全都壓了下去,每一個可以趕來的人都趕來了,訊息傳得飛快:馬金花回來了。
在馬氏牧場的房舍建築前,團聚著的,是自知身分比較高,和馬氏牧場,或是馬醉木比較接近的人,站得離大門口最近的是卓長根。
馬醉木叫出了馬金花的名字,馬金花扶住了他向內走去,當她跨門檻之時,她轉過身來,向聚集在門口,想跟進去的人說:“各位,我和爹有點話要說,爹的身體看來很弱,各位別來打擾我們。”
馬金花這樣一說所有想跟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