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這般念念不忘了。”
明瑜心中一跳,微微抬眼,見她眼睛看著自己,卻在和邊上的一個紫衣宮人在說話。認了出來,就是當年在江州時將她帶上龍船的那一個。
“娘娘說的是……咱家見了,也覺得好。”
那宮人笑眯眯應道。
“阮家丫頭,過來近些,叫我再好生瞧瞧。”
嚴妃在朝明瑜招手。
明瑜到了她近前,被她執起了手。就像當年在江州虹河龍船上的那一幕一般,明瑜對上了一雙隱含著威儀的美目。
“好,好。阮家丫頭,你應讀過女訓的吧?”嚴妃笑吟吟問道。
“略微讀過一些。”
“背來聽聽。”
明瑜長吸了口氣,慢慢背道:“心猶首面也,是以甚致飾焉。面一旦不修飾,則塵垢穢之;心一朝不思善,則邪惡入之……”明瑜停了下來,復又跪了下去道:“民女平日疏懶成性,又愚鈍不堪,餘下怕有些記不清了,請貴妃娘娘責罰。”
嚴妃一怔,忽而格格笑了起來,拍了下她手,道:“肅穆婦容,靜恭女德。身為女子,當曉得修德敬慎、專心曲從的道理。往後待親近了,我自會慢慢教你。”
明瑜聞言,頃刻間心亂如麻,抬起頭勉強道:“民女愚鈍,不曉得貴妃娘娘的意思。”
“阮家丫頭,我叫人查了內府裡報上的各省秀女名單,你那江州一地,也就不過三家的女兒。按了我朝規制,你家本是沒有此等資格的。只我對你極是喜愛,數年前見過一回,便覺似你這般珠玉般的女孩兒,若是因了門第那些死規矩而蒙塵,實在是不公。恰剛前些日,皇上又接到江州知府謝如春的奏報,道八月中江南發大水,洪澤遍地,惟江州一地能得幸免,你父親亦是出了些力氣。皇上龍顏大悅,欲獎賞你家,恰被我曉得,我便進言了幾句,道天下父母者,最大欣慰亦不過兒女龍鳳。阮家數年前便曾作過聖上南下的駐蹕之地,如今又立新功,與皇家也算是有緣。與其賞賜那些沒用的俗物,倒不如破格賜阮家女兒一個秀女資格,皇上深以為然。”
嚴妃道完,鬆開了明瑜的手,斜靠在身後榻上的一方八寶挑金絲軟墊上,笑吟吟望著她。
明瑜剎那間如遭電掣。
本朝的秀女之選,多為皇家宗室或立有大功的臣子府上的適婚男子擇配。秀女的資格,在有心之人看來,便是一步登天的天梯。只於她而言,卻實在是個連做夢也未想到過的變故。一旦被擇為秀女,她便失了自主,除非明年落選,這才能歸家自行婚配。
“民女多謝貴妃娘娘抬愛。只民女出身低下,實在不敢有此妄念。還望娘娘在皇上面前代民女求告一二,以免汙了秀女之名。”
“如今訊息還沒出去。我召你到此,不過是想先叫你自個曉得高興下。你父親那裡,過幾日想必也就會接到內廷的旨意了。”嚴妃仿似有些驚訝,修得齊整的眉間略微蹙了下,“你方才所言當真?這等旁人盼都盼不到的榮耀,你真當心存推脫之意?”
“大膽!貴妃厚愛,這才特意在聖上面前代你家求來了這恩賞,你竟敢輕慢藐視!”
一側的紫衣宮人忽然尖著嗓子斥了一聲。
“多大的事,何至於此。老遠就聽到你的雞公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天要塌了。”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走動時衣袂輕拂的摩擦之聲,有年輕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帶了絲漫不經心般的嘲諷之意。
明瑜沒有回頭,也已經知道是誰了。
“是,是,三殿下教訓的是。”紫衣宮人面上露出了笑,忙迎了上去。
“鈞兒,進來怎麼也不先叫人通傳一聲,嚇了我一跳!”
嚴妃嗔怪了一句,眉間卻盡是笑意。
明瑜沒有動,汗再次從明瑜的額頭密密地沁了出來。
她壓下了那種天旋地轉般的不真實感,終於慢慢伏在了磨得光可鑑人的冰冷地磚之上,朝嚴妃叩首道:“多謝皇上和貴妃娘娘的厚愛。民女謝恩。”聲音便似二月間未解凍的冰下泉流般凝澀。
明瑜覺到身後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待叩謝畢了,重站了起來,回身朝那目光來源處亦是行了個禮。兆維鈞立在一道硃紅雕花柱側,錦袍翠黃,廣袖傾散而下,便似攏出了滿袖的恣睢和跋扈。見她行禮,略微點了下頭,笑了起來。
嚴妃面上帶笑,想了下,對明瑜又道:“離年底沒兩個月了,明年春便是選期,待各地秀女們齊聚了,宮中還會開設教坊班子。江州路遠,你來回也不便。我孃家哥哥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