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兵戈之聲吞噬曠野,
火光裡飛回的雁也嗚咽,
哭聲傳去多遠。
那首我誦的《上邪》,
從此你再聽不真切。
敵不過的哪是似水流年,
江山早為你我說定了永別。
曲終,絃斷。
笑傾歌嘆息了一聲,“人乃六界靈根,但總是被七情六慾所束縛,是以,不管神也好仙也罷,亦或是妖魔鬼怪,都逃不過一個情字,若還有來生,你可願意再愛一次?”
絲蕪笑了笑,“情這東西,拿得起卻放不下,羈絆的著實累人,若得來生,絲蕪再不願成人,做條魚也好,做只蝶也罷,只管逍遙於天地間,快活灑脫。”
“你現在便要取了你腹中的小生命,證明你還是很在意。”
“是,我並不否認自己還在意,但你說的也是沒錯,既然要放手,何苦還要取了這孩子的小命,說到底,我沒有那個權利。”
“那麼,你打算如何?”
“你說的,天意,既然冥冥中真的有這個天意存在,那麼,我就聽天由命一次吧!”
瞧她那樣幾近絕望的神情,笑傾歌沉吟了一會,有些於心不忍道:“若說我能助你,你當如何?”
絲蕪錯愕了一瞬,繼而笑道;“你還是旁觀較妥,這個遊戲從開始時,就註定要有人撕破這個局,然,這個人從一開始,就已設定是我,你又何須多此一舉。”
不知何時,她就已經隱隱覺得,這個局,就是為她而設,而她卻不自知的一步步落入這個陷阱裡,越來越深,當自己幡然醒悟時,也正是找到突破時。
既然這是個死局,那麼,就用死,來結束。
笑傾歌蹙眉看她,“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情,算是減輕我愧疚的內心,可以麼?”
絲蕪睨向他,“非許不可麼?”
他英氣的臉龐堅定非常,藍眼透著難以言語的哀傷,“恩,這是我欠你的。”
“那好,我若真有下一世,請將我帶離這個所謂的輪迴六界,你,能做到嗎?”他愣了愣,“為什麼?”
她不以為然道:“沒什麼,我只是對六界之外的生物,非常好奇而已。”
他抹去額角的冷汗,神色恢復了該有的英氣,“看來,你被水碧侵染的著實嚴重。”
她呵呵一笑,“是呢,她總是說什麼外星人之類的,我也開始好奇了。”
“你為何不讓我去救她?”
她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的女兒我瞭解,她會讓自己平安的。”
他爽朗一笑,“果然是母女,連狂傲的性子都是一模一樣。”
她伸了一記懶腰,嘴角一彎,“今日就不與你客套了,已經拉開帷幕的好戲,怎能少了我?”
他但笑道:“不知在下是否有那個殊榮,能得樓外樓的幕後老闆親自相邀呢?”
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笑官人,請。”
四目相對,兩人輕笑出聲。
※※
下山容易,上山難,兩人幾乎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到了樓外樓。
此時的樓外樓早已是高朋滿座,人頭攢動,很是熱鬧。
興許是兩個人的出現著實打斷了這和諧的氣氛,眾人紛紛看向一藍一墨的二人。
正當兩人奇怪的面面相覷,若兒這才提著袍子下了樓來。
她帶著些微氣喘,道:“公子,你怎的才回來?都戌時一更了!”
絲蕪聳了聳肩,嗔怪了旁側的做無辜狀的男子一眼,“我在半路上遇見了這位故人,所以便到茶館小敘了一會兒,不曾想,卻錯過了許多好戲。”
見她渾不在意,若兒微怒的嘟起了小嘴,“現在可好,四才都已經落下帷幕了”。
聽她有些責怪意味,絲蕪一彎嘴角,“怎的,四才魁首都已選拔出了麼?”
若兒搖了搖頭,失望道:“就差畫魁還未被人奪得,人家還想說公子文采飛揚又精通音律棋藝,定是能將這些人打敗的”。
不想,還未等絲蕪回了她的話,周遭便開始怨聲載道起來。
“你這小童未免誇大其詞了吧?世間何以有如此完美如斯的人?”
“就是就是,我看吶,就是掐準了時間,瞧著現在都結束了才故意來搓嘆,為自己找個臺階下吧?”
“這位仁兄,有志者事竟成,何苦這般自欺欺人?”
聽著這些瞎起鬨的聲音,絲蕪與傾歌相視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