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清窗外空無一物的景象後,卻被滿滿的失落給徹底顛覆。
裡面的女子也跟著走了出來,那張臉赧然是傲然妍麗的姿容,恍若夜間正在盛放的牡丹。
鳳棲梧拉了拉月淺的衣角,狐疑的隨著他的視線落在窗外,“月哥哥,怎麼了?”
月淺半垂的眼睫輕輕一顫,仿若兩隻被驚醒的黑蝴蝶,“沒什麼。”
語落,他嘴角微不可見的勾了一抹自嘲。
他怎會覺得她會來這裡?她怎麼可能會來,她那麼無情的把他推開,那麼絕情的將他忘得一乾二淨,那麼狠心的面對他卻只把他當成陌路人!
鳳棲梧哦了一聲,又撒嬌的伸手挽在了他的臂彎間,笑的如同百花中那朵最風姿傲然的紅玫瑰。
月淺笑了笑,愛憐的揉著她的頭髮。
兩人立在小軒窗如同一對靜好的愛侶,就像一對梳理彼此頸羽的鴛鴦,那麼甜蜜如廝,那麼和諧般配。
然,這樣甜如蜜的畫面,可以那麼溫存旖旎,也可以如鋒刃犀利,刀刀切心剖肺。
躲在暗處角落中的蕪邪,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這一幕,似乎害怕眨眼便會錯過一絲一毫一樣。
冥焰看著她空洞的雙眼,看著她僵硬在嘴角的笑容,一手環在她的腰間扶好她,一手從背後環在了她的眼前,大而溫暖的手掌剛好將她的雙眼遮得沒有一絲縫隙。
他第一次滿意自己的手掌夠大,手指夠長,卻依舊笑得不似之前那麼沒心沒肺,“看過了,就該滿意了,走吧,這裡已經沒有你在繼續逗留的理由了。”
蕪邪輕微一顫,似乎被他這番話給驚醒了過來,伸手便將他遮住自己雙眼的手握了住,“是呢,沒有理由了。”
他聽得她的聲音沒了半絲生氣,只得嘆息了一聲,“我們先回客棧休息,待明日天亮了,便會是不一樣的天空了。”
蕪邪仿若沒了靈魂的木偶,木訥的笑著,卻始終沒有滴下一顆淚,全身機械的隨著他的離開了這裡。
兩人回到鶼鰈客棧門前時,蕪邪木然的瞥了一眼客棧牌匾上的鶼鰈二字,嘴角諷刺一扯,待兩人踏足進了客棧後,那鶼鰈二字竟生生裂成了兩半,掉了下來。
因為響動頗大的關係,在裡面撥算盤的老闆娘正狐疑的想要一看究竟,可不料碰到了她覺得既晦氣卻又十分害怕的兩人,只是訕訕的睨了一眼神色難看的蕪邪,佯裝憂心的問向冥焰,“夫人這是怎的了?是不是病了?俊相公不必著急,我認得這鎮上不少的好大夫,不如就讓我去”。
她還沒巴結完,冥焰便皺了眉,神色很是冷冽的只道了一句閉嘴,便溫柔的扶著蕪邪上了樓去。
老闆娘沒討得好,還碰了這麼個釘子,當即臉色便很不好看的叉著腰指著掉落在了門口的破裂牌匾呵斥起來,“死胖子你死哪裡去了!牌匾都掉下來了,還不快點給老孃重新裝好!”
那頭還窩在廚房裡偷吃的胖掌櫃一聽這獅吼功,支支吾吾的哦了一句,“馬上就來!”
末了,還在樓梯半道上的蕪邪突然扭頭衝著老闆娘嫣然一笑,“老闆娘如果想客源蒸蒸日上,還是改成萬福客棧較妥。”
不等老闆娘問她為何,她早已拖曳著長髮和裙襬與冥焰相攜離去。
這客棧共有三層,一層為地字號房,分甲乙丙丁類,二層為天字號房,分東西南北類,三層為玄字號,分梅蘭竹菊類。
蕪邪選在梅廂,這會子,兩人沉默間,不到片刻便到了梅廂門前。
冥焰蹙了眉尖,有些難捨的鬆開了她,伸手撫著她憔悴的輪廓,安慰道:“一覺醒後,你可以像以前一樣可以忘得一乾二淨。”
也不怎的,蕪邪只覺得在他的面前可以放下一切偽裝,於是,便聽了他的話,乖巧的點頭,推開了門便進了去。
見她失魂落魄的竟連門也忘了關,只好輕嘆一聲,使了法術讓門自動合了上。
待門終於嚴絲合縫後,他無奈的對著門笑了起來,面對這樣毫無防備的她,他竟然沒有乘虛而入,這,是不是代表了,她予自己,是不是很不一樣?
他雙手環胸,倚在門前不自禁的抿唇傻笑。
還記得當初看到她的第一眼,只覺得,很驚豔,不,是非常驚豔,以至於他才會那麼上心,那麼準確的看穿了她隱藏極好的心思,那麼痴迷的無法忘記她的一顰一笑,她的舉手投足,更無法釋懷她那顆倔犟卻頑強的心。
這樣堅強,有著獨立強大思想的女人,才是唯一能夠讓他著迷,唯一能夠與他匹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