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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仔褲的長腿,然後才看到灰色的毛衣、白色的褂子,以及方澈神色柔和的臉。

秦秣正好起身,方澈卻撐起他黑色的大傘蹲了下來。

大傘遮下,宛如穹頂,密密地將兩人與傘外的雨天隔成兩個世界。方澈的氣息依然是清朗微澀,冰涼之中透著溫暖。

一隻骨節修長的手輕輕伸了過來,然後拈過秦秣手裡的枯葉。

方澈向她微微一笑,笑容好似來自紅塵紛擾之外,又如春日裡冰雪初化,碧水破冰而出。

秦秣抿抿唇,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昔日佛祖拈花,迦葉微笑。你怎麼拈著一片枯葉子,也能裝神秘?”

方澈沒有回答,卻輕輕張嘴,將枯葉銜到口中,然後伸手攙住秦秣一同起身。

秦秣連忙將他銜著的那片枯葉取下,皺眉道:“髒得很,你怎麼往嘴裡面亂放?”

方澈微微低頭,伸手輕柔地拂過秦秣額前被雨淋溼的一縷劉海,淡淡道:“我見你看得那麼出神,所以嚐嚐味道。”

秦秣仰頭,無聲地嘆息,方澈果然還是方澈,他的思維方式永遠都那麼與眾不同。

方澈仍然微笑,他當然看得出秦秣在感嘆什麼,但他其實從來就沒有不正常過,只是秦秣不懂罷了。要說他的生命中有什麼是真正脫離了軌跡的,那也就是遇到秦秣。除此以外,他一切都規劃得很好。

就像剛才,他其實早就看見了秦秣,但他本來並不打算再與這個人見面。是秦秣收了傘,自顧傻傻地淋雨,他才不自主地走又走到了她的身邊,然後為她撐傘、擋雨。

“你把傘撐開,我要回去了。”方澈說話間目光望向秦秣手中那已經被收好的摺疊傘。

秦秣鬥了鬥傘,皺眉道:“不想撐。”稍頓之後,又道:“你回去吧。”

方澈緊緊握住傘柄,很想轉身就走,但他的腳卻彷彿另有意志,偏偏不受大腦控制。

“東漢蔡邕曾聞梧桐燒火噼啪之聲,於是取來做琴。因木尾已焦,故名焦尾琴。” 秦秣的目光又落回雨中的梧桐樹上,聲音微淡,“蔡氏五弄流傳千古,這梧桐樹卻一棵棵地被伐去,又一棵棵地長大,再不是當年那一棵了。”

“你會彈琴,為什麼不肯彈?”方澈微微傾身向秦秣耳邊,忽然問道。

“無知音,不過斷絃而已。” 秦秣正出神想著自己的蕭山琴,順口也就答了。說完後,一轉頭,才發現方澈正眯著眼睛笑,那樣子好像一隻偷著了香的狐狸。

“原來你果然會彈琴!”方澈又回身站直,緊緊盯住秦秣道:“如果聽者是我,你願不願意彈?”

秦秣眨了眨眼,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錯愕。

方澈下垂的那隻手緊捏成拳,心臟猛地揪起。只是這樣一個無關情思的簡單回答而已,他居然等得忐忑。然而不論這一刻有多麼煎熬,他都不後悔。如果連這樣一個問題都不敢問了,他又怎麼再往前邁出更深的一步?而如果秦秣連“知音”二字都吝嗇給予,那麼,他也可以乾脆了斷地轉身離開了。

秦秣猶豫了片刻,才緩緩道:“我在現在,聽到過一個人的琴聲,高山流水,寂寞無邊。他雖然是當中彈琴,但我覺得,他只是彈給自己聽的。”方澈緊捏的手心中微微沁出汗水,他仍然緊盯著秦秣,等她的下文。

而他忽然覺得,那段高山流水,其實已經不寂寞了。

“你這個皮猴子嘛……” 秦秣想起那個狼狽的夜晚,忽又綻出燦爛的笑容,“等你什麼時候對上那半闕《江城子》,再跟我說知音吧!”說著話,她眸光流轉,又狠瞪方澈一眼,嗔笑道:“皮猴子!”

方澈驀地抓住秦秣捏著樹葉的那隻手,然後將她拉得緊貼住自己。

他低下頭,埋首在秦秣頸後,彷彿是宣誓般:“你等著吧!”

秦秣掙脫手,無奈道:“方兄,你想證明自己不只是皮猴子,你大可以自己努力去,你費那麼大勁兒捏我的手做什麼?你不知道我的手會疼嗎?”

方澈只是微笑,卻不再說什麼。

兩人並排走在一把傘下,緩緩向秦雲志學校的方向走去。秦秣省了打傘的功夫,就仔細地思考自己家裡以後的出路。她勸說秦爸秦媽的時候當然是說得輕快,但現在顯然不會有那幾句話那麼容易。如果秦爸秦媽不再去找工作,而是去做小生意,那這個小生意的種類可就得慎重考慮。

秦秣對現代的商業環境當然不夠了解,她左思右想了一路,也沉默了一路,卻還是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來。

方澈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