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己,無我?”光正帶著猶疑地說出這幾個字。
滿月灑下光輝,旁邊群星明滅。夜間的冷風吹過,卻不如他此時的想法冰冷。
光正猶疑著。
晨星剛才說的無比正確。
要去掉私慾,才有純粹理則的力量。而要去除私慾,就必須徹底地剋制自己,直到自我徹底退隱到理則之後。
於是,推出這句話,也是順理成章。
可是……
如果沒有了之前那火熱熾烈的情感,理則的力量,又用什麼去驅動呢?有了力量,又要做什麼呢?
所以他懷疑著。
“好。”晨星只是無比簡單卻足夠明晰地肯定了這句話。
光正繼續站立在那裡。
他沒有說話,而是讓自己進入凝思。
畢竟,剛才的憂慮,其實是奢侈。沒有足夠的力量,目標就只是玄想。
……
已經是在此之前。
遙遠的遠方的海洋上。
千仞雪倚著主桅,看著月色裡“進取”號劃過水面,迅速地前行著。
雲銳清立在桅頂,讓風更是吹得滿帆。
浪花濺起,水浸溼了千仞雪的頭髮。
昏昏欲睡著的孫岱峰見狀一驚,連忙加大了魂力輸出;三叉戟上光芒閃爍,水面頓時變得平整如鏡。
他本欲開口,但千仞雪什麼也沒說;他於是索性也繼續沉默。
又是一個孤獨的長夜。只有一望無際的滄海,和遙遠悽清的星月。
武魂殿曾經組織過對海神島的遠征;當時,恐怕是艨艟數百,如同浮城吧。
但現在卻不是了。只有自己這一船,這幾個人;而且,也沒有了那同行了一年的人。
就好像天上的一顆星,忽然間閃亮了一下,帶來遙遠處亙古註定的光輝,然後,就又轉瞬不見了。
風吹動的是這艘船,也不只是這艘船。
她忽然有些羨慕這艘船。多麼純粹的傑構啊。而且足夠單純。沒有種種額外的念頭,純純是一個航海的好工具。
如果自己也是那樣就好了啊,如果自己只是武魂殿的一個好繼承者。
但她不是。她終究是一個人。
於是才有了風中便更加劇作起來,而其實毫無用處的憂愁。
“啪嗒。”一隻不小的鯊魚被丟到了主桅前,將她從思緒里拉了回來。
“魔魂大白鯊。”孫岱峰語氣肯定地說。
“這不是那什麼‘護島魂獸’嗎?”雲銳清雖然高居桅頂,卻聽得清楚。
“不錯。”孫岱峰說到,面色輕鬆中也帶了幾分認真,“這裡和海神島已經很近了。而且魔魂大白鯊群體之間有著感應,這一隻被抓了,其他鯊魚肯定會察覺不對。”
“那你還抓它。”雲銳清嘲笑說。
“不抓,等著它回去報告麼。”孫岱峰撇撇嘴,“現在這樣,那小白也只能知道有一隻手下出事了,否則可就不好說了。”
“無所謂了。”千仞雪忽然開口說道,“就算讓它們知道,又如何?”
孫岱峰馬上接話道:“是啊,表面上是七對四,其實等級差距放在那,那些‘封號鬥羅’,我看了不過是插標賣首而已。”
“好了,你九十一級的說什麼等級差距。”雲銳清的嘴不饒人。
“……”千仞雪心中始終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這些前輩們一把年紀了卻和學生一樣拌嘴。
往好了想,也可以說他們還真是童真啊。
“也許是七對五,而不是七對四,”千仞雪在心中想著,並沒有說出來,“不過也一樣。或許我確實不該和他們四人一道出場。”
她開始想象,在被四位前輩壓制住的七個失敗者面前,帶著燦金的光輝,振著潔白的羽翼,從天而降的畫面。
當千仞雪意識到自己沉浸甚至有幾分陶醉在這樣的想象裡時,她不經意地有些慚愧臉紅。
不過也許這麼做是對的。她轉念想道。只是,自己並不是享受勝利,而是,扮演著她必須去扮演的角色。
帶著勝利後的神聖光輝,摧毀海神殿的海神崇拜。
“是什麼在閃亮?”辛其灼從船艙裡走了出來,便看見,千仞雪靜靜地倚靠在桅杆上,背後卻金光升騰。
“怎麼回事?”
“不知道。”孫岱峰迴答說。
“這麼重要的事,你們也不關注下。”辛其灼抱怨說,“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