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已然到了碼頭,人來人往、熱鬧非常,海風吹過,海水的鹹味和海產的腥味混合著,幾乎有些燻人。
車水馬龍中,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即使有識貨的人看得出這馭馬的精良,在這每日交易無數的大港,他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稀奇。
“這裡是碼頭第七區,”孫岱峰一邊駕車一邊說著,“停得都是去努克王國之外的地方的大船。”
“籲!”他輕喝一聲,風雷喑馬馴順地在一艘漂亮的大船前停了下來,“到了,這是第七區奧賽碼頭。”
他跳下馬來,車裡人也魚貫而出。四位元素守護鬥羅站在四角,把千仞雪圍在中間。孫岱峰站在右前,領著大家,五人相繼上了船。
船身用最好的橡木製成,包了銅皮;去除銅綠也做得很好,線型流暢的船身在陽光下顯得通透鋥亮。
孫岱峰領著幾人來到了艦長室,坐在一張厚實的橡木書桌前的青年男子起身:“峰哥。”
“嗯。”孫岱峰簡短地回應。
“這就是孫肯。”孫岱峰對身後四人介紹道,“我的遠房堂弟,也是這條‘進取’號的船長。”
辛其灼知道對方痛點,逼音成線道:“看他濃眉大眼的,真和你這個四條眉毛的是親戚?”
“談正事。”孫岱峰迴應他,隨後開口道:“這次,進取號要去海神島。”
“這麼遠?”孫肯稍稍皺眉,思索著說:“何況這段時間海神島那邊海產貴,現在最便宜的在星羅天清港,一個來回,運氣好的話,利市十倍!”
“小肯,成長了啊,有了自己的生意經,”孫岱峰笑道,“不過,我有我的理解。”
即使孫岱峰在笑,孫肯看得出他遠方堂兄如眉細眼裡目光不容置辯,於是正聲道:“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那麼,現在就下命令吧。”孫岱峰說道,一邊看著起身去發號施令的孫肯,一邊悠閒地在船長桌旁坐了下來。
他忽然想起現在自己是在五人之中,而不是在孫家船團裡,頓時有些尷尬地站了起來:“小姐,請坐。”
千仞雪淺笑道:“不必。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船長室,還是去艙內安頓下來吧。”
“唔,恩。”孫岱峰應答著,引著幾人到了“進取”號的船艙裡。
“進取”號是艘高幹舷的大船,甲板下的第二層船艙,依然在水線之上。厚厚的舷窗可以拉出銅板蓋住,作為保護;而平時則開啟著,藍天碧海,一覽無餘。
裡面的設施也是應有盡有,潔淨素雅。幾位守護鬥羅合住在一個房間,千仞雪單獨住另一間;中間還有一處公共的客廳。
“這可是‘進取’號的特級艙,整個孫家船隊裡最好的。”孫岱峰驕傲地說,話語裡有一絲邀功的味道,“一般連船長也捨不得住!”
幾人剛安頓下來,“進取”號已經收起了錨,從碼頭揚帆起航。
孫岱峰見大家已經舒服地安頓好,便道:“我去去就來。”
說著,上了羅經甲板,孫肯正站在那兒。孫岱峰走上前去。
“峰哥這次做的是什麼生意?”孫肯注意到了堂兄的到來,半開玩笑式地問道。
但其實也有些刻意,用刻意的玩笑話,掩飾住內心的恐懼。
孫岱峰簡潔地回答:“大生意。”
“連十倍利的天清港也不做,”孫肯笑道,“那該有多少倍啊!”
孫岱峰遠眺著海面,堅定地說道:“無數。”
“呵。”孫肯嘆口氣,身上華麗的船長制服上的補丁顯得格外刺眼,“峰哥,這幾年,你的‘一本萬利’,已經摺進去好多次了。”
孫岱峰聽了,心中暗歎:“武魂殿自己都快折了。”
孫肯見他不語,也有些不知所措,只道:“峰哥?”
“嗯,不管怎麼樣,最後再試一次。”孫岱峰平靜地說道。
此時平靜的海面,或許不幾日就要成為自己的埋骨之地了。孫岱峰心想。也是。老前輩們也好,五兄弟裡的小光也好,不都已經示範過了麼?
孫肯心中隱隱的恐懼被坐實了。但不知怎麼,孫岱峰平靜說出的話語,在他心裡點燃了一把火。
以至於他激動地說道:“好,峰哥,我們弟兄最後陪你幹一次!”
“嗯,好,好。”孫岱峰苦笑著,看上去和正常無異,拍著堂弟的肩膀。鯨鬥殃蝦,一想到這些忠肝義膽的水手們或許就要葬身魚腹,他心中閃過一絲不忍。
但又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