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隱蔽,楚漣漪卻知道他在告訴自己訊息,那日新月異四字,只怕正是父親不肯告訴自己與唐樓婚事的原因。
楚漣漪不答話,唐樓又繼續道,“漣漪,禹王府在鼓樓大街上有一家叫吉祥齋的鋪子,你五月前能不能找個機會去那兒?”
“我為什麼要去?”楚漣漪又道:“再說也要太夫人同意我才能出門兒。”其實她出門,即使不經太夫人點頭也是行的,只是楚漣漪一見到唐樓就忍不住冒出些矯情。
“那吉祥齋是絲綢鋪子,你同太夫人說,及笄了想置辦點兒新衣裳,她肯定是允的。”這話本沒有錯處,只是被唐樓擠眉弄眼說來,楚漣漪頓時就踢了他一腳,這不是變著方兒地說自己是在置辦嫁妝麼。
“我才不去,我憑什麼要去那鋪子?”楚漣漪轉頭不理唐樓。
“東北邊兒又有些不太平,聖上已有意思讓我領兵,過幾日旨意就該下來了,估摸著五月裡就要出發,那時候肯定要忙,所以才想著四月裡能再見你一次也好,這次如果能立下大功,也好請皇上賜婚,漣漪,你就應了吧。”唐樓在楚漣漪的耳邊低聲道。
楚漣漪暗恨,明明是吃人豆腐傷人心的登徒子,偏偏話從他嘴裡出來就是委屈了他,自己心倒是軟了,也太不爭氣了。
更何況楚漣漪總覺得是自己對唐樓太“假以顏色”了,以致他覺得自己不端莊,這才有那“側妃”之意,從太夫人至自己的母親,甚至那幾位嬸嬸的身上,楚漣漪都覺得這裡的女主人不一定容貌出眾,但必須要端莊的,入鄉隨俗,自己也總得養出端莊的氣質來。
是以,楚漣漪並不想去私會唐樓,覺得這太放誕了。喜歡的時候自然是好的,不喜歡的時候,這也許就會成為自己的汙點。
唐樓大約也覺出了楚漣漪的遲疑,又再接再勵道:“刀槍無眼,這一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來,漣漪,你就忍心不讓我再看看你?”
楚漣漪從沒經歷過戰爭,但是幻想總是更為讓人恐懼的,一時間居然也動搖了心意。
“就這樣說定了。”唐樓率急急替楚漣漪做出了決定,又怕她反悔,轉而改了話題,聲音略帶失落地道:“漣漪,如果我回不來,就讓岳父重新幫你找一門好親事嫁了吧。”典型的以退為進。
楚漣漪點點頭。
唐樓狠狠捏了捏楚漣漪的下巴,“你還真敢點頭啊?”
楚漣漪見唐樓怒了,自己反而開心了起來,“難不成要剪了頭髮做姑子去?”
“你可真狠心。”唐樓靜靜看了楚漣漪片刻道:“我既不想你嫁給別人,又不想你生活難過,怎麼辦,漣漪?”唐樓握住楚漣漪的手擱在胸前。
楚漣漪紅著臉道:“那你平安回來不就好。”
唐樓這才笑了回來,“漣漪你再給我一盒口脂吧。”
楚漣漪正要不答應,卻被唐樓蹭了上來,一副你不給他就要搶的模樣,又怕他胡亂動手動腳,只好從荷包裡拿了口脂盒子出來。
唐樓開啟聞了聞,這一次楚漣漪用的香橙蜜,他笑道:“你倒是個嘴饞的。”
兩人都同時想起燈節那夜的棗泥盒子,唐樓在楚漣漪耳畔低聲道:“那棗泥盒子我買了二十個,直道放壞了也沒見到人。”唐樓發狠地咬了咬楚漣漪的耳垂。
楚漣漪趕緊挪了挪身子,用手撐住唐樓的身子,他卻繼續向前傾,抵在楚漣漪的唇畔道:“漣漪,讓我再嚐嚐你嘴上的胭脂。”
“你不是有一盒胭脂了嗎?”楚漣漪嗔道,示意他手裡那盒子裡就是胭脂。
“也不知道下一次何時才能見面,我怎麼捨得吃自己盒子裡的。”唐樓儼然守財奴的模樣,惹得楚漣漪發笑,到底還是被他輕薄了去。
兩人又膩了一會兒,雖不算太越矩,卻也是耳鬢廝磨,待聽得車外的車伕吆喝了一聲,唐樓才正身坐直,為楚漣漪理了理鬢髮,“我該走了,記得找個機會去吉祥齋,還有,等會兒下車前先讓丫頭幫你補一補口脂。”
最後一句話徹底讓楚漣漪羞怒了,“你趕緊走吧。”
唐樓這才笑著閃身出了馬車,一瞬間身影就淹沒在轉彎處的樹林子裡,因著是轉彎可以遮擋視線,倒是個很好的脫身之地。
傷別離
回到楚府已是傍晚時分,在太夫人房裡用了飯,眾人這才散去。
楚漣漪嘴上噙著笑,由疏影、暗香伺候了梳洗,準備上床歇息。暗香在一旁想著今日下午疏影的古怪行為,雖然在馬車上逼問了她許久,可她就是死活不開口,惹得暗香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