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雪影一下子緊張起來,然後在心底猛然抽緊,一個令她幾乎無法呼吸的念頭瞬間掠過,難道、難道這便是沈大哥對我最後的遺言麼?
沈石當然並不知道此刻許雪影心中早已一片慌亂,但是此刻青涎丹的毒性已經越來越難以壓制,而他身上也再沒有龍血鎮壓了。他吃力地慢慢地抬起一隻手,對著許雪影嘶聲道:
“紙……”
“紙?”許雪影呆了一下,這時刻卻是去哪兒找信紙,但是她終究是個聰慧的女子,當機立斷,猛地直接撕破自己的絲衣袖子,撕拉一聲,扯下一塊放到沈石的眼前。
沈石微微點頭,躺在她的懷中,吃力地用手指上的黑血,在那潔白柔軟的絲綢上,緩緩並顫抖不停地寫了一個有些扭曲的字。
許雪影看了一眼,低聲道:“妖?”
沈石張了張嘴巴,似乎在鼓起最後的氣力,道:“交、交給山上……”
許雪影看著他那痛苦的模樣,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似乎都要碎裂開一般,淚水流淌不停,低聲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去找蒲長老,讓他下來……”
忽地,沈石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子抓住了許雪影的手腕,許雪影吃了一驚,道:“怎麼了,沈大哥?”
沈石的眼睛瞳孔開始慢慢擴散,眼前一片模糊,但口中卻仍然還是掙扎地一字一字說著,雖然那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小:
“不、是,要給、懷、遠、真……”
許雪影一驚,猛地低頭向手中那黑血寫成的絲巾看去,那上面一個觸目驚心的妖字,隨即道:“是要交給掌教懷遠真人?”
沈石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腦袋一歪,倒在了她的懷中,在可怖的黑血裡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 人命價值幾何?
第三百七十八章人命價值幾何?
深沉的黑暗彷彿永無止境,一直纏繞在他的周圍,那種感覺像是從他生來便是如此,就彷彿他生於地獄孽火之間,才出生便要經受無邊痛苦,周身無一處不苦痛,血肉哀嚎,痛徹心扉。
狂亂的雜音不停地迴響著,讓他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偶然間能聽聞幾句熟悉的聲音,那口氣中有擔憂、有疑惑、有悲傷、有憤怒,還有人似在近前輕聲哭泣,偶爾有一絲清涼感覺滴落在臉上,彷彿淚珠。
是有人在為我哭泣麼,是誰呢?
不知為什麼,沈石忽然間想到了許雪影,也許是因為在他昏迷過去之前,所看到的便是許雪影那張美麗中帶著傷悲、淚流滿面的臉龐。只是這念頭終究只是一閃而過,很快他便又陷入瞭如火焰焚身般的痛苦中,苦苦掙扎煎熬著。
他的神識不清,不能分辨周身事物,所以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況有多麼糟糕。在許家大宅中一處被隔開的秘密院子裡,此刻已然是戒備森嚴,而且古怪的是在這許家家裡,守在這一處庭院的卻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凌霄宗弟子,所有許家的人都被嚴令不得靠近此處。
就連許家地位最高的許老夫人和許騰許興兩兄弟,此刻也居然只能站在那庭院中與另一些人並排等待著,並不能進入到這院子裡唯一的房間中。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怪異的氣味,讓這個屋子裡的氣氛顯得十分僵硬和冰冷,除了躺在床上神智不清、通體血肉皆近墨色,看去便如惡鬼一般可怖的沈石,還站著四個人,赫然正是如今凌霄宗內權勢地位最高的四人,為首者是掌教懷遠真人,其餘三人是孫明陽、雲霓和蒲司懿,除了這四人之外,在沈石床榻邊還跪著一人,卻是許雪影,因為她是唯一與沈石最後還清醒的時候說過話的人,所以也被留在了這裡。
沒有人,或者說至少是這間屋子外的大部分人,並不知道為何一個小小的叛門弟子竟然引來了凌霄宗如此大的反應,包括站在屋外院子裡的許家幾位當家人此刻也是驚疑不定,目光不停地望著那間門窗緊閉的屋子。
屋內,懷遠真人面色肅然中甚至帶著幾分肅殺之氣,這對一向涵養深厚的他來說是很少見的,在他身邊,孫明陽長老眉頭緊皺,蒲司懿蒲老頭則是滿臉憤怒之色,額頭隱隱有青筋暴起。四人中於丹藥醫術上造詣最深的雲霓則是走到沈石身邊不停地檢視著,臉色凝重,不時查驗,過了一會後站起身來走回到懷遠真人的身旁。
“怎樣?”懷遠真人沉聲問道。
雲霓嬌美的臉上一片凝重,低聲道:“很麻煩,這種劇毒我從未見過,而且看起來似乎沈石在過去幾天裡喝下了另一種藥效暴烈的東西來壓制這種劇毒,結果毒性與之對峙,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