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念頭。
我們這些才人宮女,每月由內侍省發給月規的銀子,我拿了那些銀子,住在院裡,毫無用處,便將銀子攢了起來,湊到一定數量,便拿出來賞給那些個內侍宮女。他們時常受我的賞,心中自然是十分感激,在他們心裡估計就琢磨著我賞了銀錢,總該有事情託他們辦。但他們問起的,我通通都說無事,因此他們反而個個與我好。但凡是宮中眾人的一舉一動,都來說與我聽。
這日,我便拉過一個宮女問道:“冬兒,你是陛下的御前侍女,可否帶我去看一看陛下的藏書?”
冬兒猶豫著說道:“這恐怕不妥吧?”
我循循善誘道:“我就趁陛下不在,進去看一會,絕不會給你添麻煩。若有人問起,我只說是自己偷去的,與你無關。”
“這……”估計是平日裡收了我許多珠寶,冬兒不好推辭,她咬牙一跺腳,“好,我帶你去!”
傍晚時分,我換了身輕便的衣裳,跟著冬兒去了。
冬兒在外守著,我一人悄悄進去。
屋中兩面都是書架,架上擺滿了書,我粗略地掃了幾眼,無論經史子集、醫卜星相、乃至武功招數,竟是什麼都有,真要細數,怕要有上萬冊。架上一塵不染,顯然有人經常拂拭,淡淡墨香讓人不由得有些陶醉。
屋中另一面牆上掛滿了字畫,顯然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其中有兩幅梅花圖令我駐足一看再看,畫紙與墨跡雖有些泛黃,但卻保持完好,無一破損。這兩幅畫的筆鋒、手法,與母親的竟如出一轍。母親擅書畫,她能雙手同時揮毫作畫,而這兩幅梅花圖顯然也是由一人兩手同時畫出。但母親的畫是不可能出現在皇宮之內,莫非這世間還有人與她有著相同的技法?
“陛下,奴婢恭迎陛下!”屋外忽然傳來冬兒驚慌失措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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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我,我是武媚娘……
糟了!為何今日陛下如此早便回來了?
我慌亂地張望了下,趕忙閃身躲到屏風後面去。
“不用侍侯了,你退下。”傳來一個男人威嚴低沉的聲音。
“是。陛下,奴婢告退。”冬兒抖顫著回答,而後便退下了。
屋子隨即一片寂靜,我側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我只聽見書頁翻動的沙沙聲,而後便是袍袖輕掃的細微響聲,緊接著又傳來一陣規律的腳步聲,似乎那人已走出屋去。
我耐心地等了許久,外頭已無半點聲響,這才壯著膽子探頭去看。
“咳……”不料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咳嗽,我嚇得立刻又縮了回來,慌亂中便將雙手撐在屏風上。
而單薄的屏風當然經不起我這一撐,咯吱一聲,便轟然倒下。
我也剎不住去勢,整個身子順勢一起向前倒去。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頭暈眼花。我摸著摔疼的腰,還沒來得及抬頭,一個男人渾厚低沉的聲音便在我頭頂響起:“你是何人?”
我這才意識到是陛下在問我話,我如夢初醒,立時跪伏在地上,頭趴得極低,全身冷汗直流,含糊地回道:“回陛下,我,我,我是武媚娘……”
“武媚娘?你就是王內侍監推薦入宮的武媚娘?”陛下仍是語調平淡地說道,“徐婕妤也時常在朕面前稱讚你,說你不僅生得美麗,且文才非凡。你,抬起頭來。”
手心早已滲出細汗,我雙手緊握成拳,把心一橫,緩緩抬起了頭。
眼前這個男人,挺拔修長的身形,冷俊的眉宇,灰鬢下的肅顏,絲毫不因歲月而失去風采。
他眼瞳深處隱隱透著藍光,犀利非 常(炫…書…網),卻又帶著一種奇詭,令人迷眩,猶如蠱惑。
冰晶般的幽藍,彷佛是天地孕育的一雙眼瞳。
這個男人,我,我在哪裡曾見過呢?到底在哪裡呢?
剎那間,似乎有畫面如銳光般劃過我的腦海,憾動那渾沌未明的記憶。
似乎……是與母親有關……但此時此地,我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而他緊盯著我,那神情十分詭異,不是震驚,也不是憤怒,又不是不滿,更不是厭惡,在這一瞬間,他竟然不說一句話,只定定地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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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朕讓你抬頭
一陣涼風迎面拂來,我倏地清醒,隨即低頭垂眼,再次伏趴在地上。我竟如此放肆大膽地直望著陛下!
“你,再抬起頭來。”陛下深沉的語調,靜得令人有些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