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肖巖取下了中斷聯結器,拿著一支注射槍,奔跑著來到雪倫的面前。
此時的雪倫已經完全沒有了意識,她微睜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焦距,面容是一片蒼白,全息螢幕上她的生命體徵已經成為了一道沒有生氣的直線。
藥劑注入雪倫的體內,肖巖的呼吸停滯在喉間。
醒過來,雪倫!醒過來,雪倫!
肖巖盯著螢幕,那裡仍舊是一道直線。她的眼睛宛如死水。
肖巖奔跑著回到終端,再度配製出藥劑,注入雪倫的體內,來回數十次,雪倫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是我哪裡計算錯誤了?是我哪裡想錯了?為什麼會沒有反應?
肖巖不斷責問著自己,整個研究室所有終端在那一刻被帶起,狂躁地運轉著。麗芙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一切感到由衷的恐懼。
“肖巖——肖巖——”
當她衝到肖巖的面前時,所有超負荷運轉的儀器驟然停止,資料崩裂成細碎的火花,研究室陷入黑暗。
麗芙釋放發光器,整個空間再度恢復了明亮。
只看見肖巖呆呆地坐在原處,眼睛看著雪倫的方向。
“停下來吧,肖巖。雪倫已經死了。”麗芙伸手摘下與肖巖連線的終端。
他仍舊沒有回過神來。
“我的計算一定是哪裡錯了……一定是因為我太笨了!如果是凱西在這裡……如果……”
麗芙一把將肖巖的腦袋壓在自己的肩上,拍著他的背脊。
“你哪裡都沒錯,你也不笨。就算凱西在這裡,你能做到的他未必能做到。”
一直靜靜看著這一切的迪蘭淡然開口說:“確實……你哪裡都沒有錯,你的思維甚至快到這裡的終端都負荷不起。只是你始終沒有趕上X病毒的速度。”
肖巖的肩膀一顫。
麗芙驟然轉身,刀刃在空氣中一個迴旋,迪蘭的腦袋被切了下來。她冷著臉,拎著迪蘭的腦袋,走到肖巖的身邊坐下。
這是肖巖第一次見識到麗芙的殘忍。
麗芙始終保持沉默,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因為肖巖臉上的迷茫神色是麗芙從未見過的,於是她只能安靜地坐在他的身邊,她知道自己無法分擔此肖巖的孤獨。因為某個領域,只屬於肖巖,其他人都無從探究也無法去到他的深度。
這個年輕人會懶洋洋地摘一片樹葉沉思一整天,也會和他們一起喝著啤酒然後醉到不省人事,他最有情緒起伏的時候就是被馬克拎著衣領說要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很恐懼但從沒有哭天搶地地拒絕。可現在的肖巖,麗芙甚至不敢伸手觸碰他,彷彿他隨時會碎裂在空氣裡。
“不要苛責自己,你不是神,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良久,麗芙才擠出這麼一句話。
肖巖仍舊望著雪倫的方向。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雪倫,她利落地從飛行器上一躍而下,當時的自己只能傻傻地仰望。
“看你難過的樣子。按道理我應該比你更傷心不是嗎?她和我是同期生,我們在訓練的時候甚至被分配到同一個寢室。她一直比我優秀,進入特殊任務部隊的第二年就成為了中尉,第三年成為了上尉,第四年就是準校了。”
按照規程,麗芙應該帶著肖巖迅速撤離,就算迪蘭已經死了,也不代表這裡就沒有危險了。說不定下一秒某個試驗樣本就會衝出來。但肖巖累了,麗芙也累了。
忽然之間,麗芙就想與肖巖這樣安靜地坐著,聽著自己的呼吸,哪怕死亡將他們吞沒。
“這是雪倫接受X病毒的第幾年?”肖巖淡淡地問。
“第六年。其實很多特種兵都沒有活到第六年。因為X病毒的突然活躍,又或者因為任務。”麗芙頓了頓,“肖巖,無線終端還能運作,把所有資料傳遞給基地吧。如果我們再發生什麼意外,只要我們的人接到這些資訊,所有的犧牲就不算白費。”
肖巖默默取回自己的無線終端,將所有資料傳送了出去。
發光器逐漸變暗。
此時的肖巖對黑暗沒有了最初的恐懼,只是麻木地坐著。
直到有人進入了這裡。
另一隻發光器再度照亮整個空間,是海茵和簡。
簡看見地面上血跡的瞬間奔至肖巖的面前,發現他神情呆滯,雙手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的視線聚焦。
“肖巖!肖巖!你有沒有哪裡受傷!發生了什麼!”簡第一次在肖巖面前收斂了所有笑容,這讓肖巖恍然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