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火勢之中,碎裂的花壇邊上,有人的輪廓動彈了一下。沉吟著痛苦的聲音慢慢醒轉過來,然後不斷的咳嗽,他看到地上一顆人頭時,愣了愣,臉色黯然片刻,將其撿起來攬在懷裡,打量了一下週圍火勢後,很快做出了判斷。
在不遠的假山水池裡打溼了自己。
懷抱著那一顆頭顱,跛著腿衝進了火焰,大門的屋簷下有燃燒的木樑掉下來,那男人的身影明顯慌亂了一下,躲避及時才未被砸中,待衝出正燃著熊熊烈火的門框時,他臉上髮鬚已經焦捲了起來。
“當年一飯之恩,我也要把你送回家…。。”那漢子隔著布帛摸了摸懷裡的凸起的東西,街道上過來的人尚不多,縱然有人看見他出來,也被打暈扔到了一邊。
跛著腳悄悄離開燃起來的天空,沒入到陰暗的角落裡,等待城門開啟,他坐在不知誰家的屋簷下,望著沒有月光的夜色,漸漸的城市的輪廓,已經不是那麼清楚了。
在來這裡之前,彭良本是江湖人的獨行俠,有個“翻拳河洛八百里”的諢號,可南平一役,卻是靠著裝死才逃過一劫,那時也身負內傷,逃到洛陽被巧遇的高世兄弟所救,可惜他武功已經恢復不了全盛時期了。
不然帶著一個人逃走,應該是能辦到的。
夜色之中,整座城池除了聽到喊救火的聲音,一切都顯得安靜了。
……。。
寧靜的小院落裡,蟲鳴響起在角落,黑夜之中,點點斑斑的火光在遠處的天空。旋即,小院的門口有人影走進來。
守在屋簷下的二人連忙起身,剛要說話,被白寧揮手打斷:“夫人呢?”
“已經睡下許久了。”
夜鷹望著那張面具,忽然想起來,又道:“跟著督主來的三位,也都安排在廂房裡了,卑職和山狗的房間騰了出來讓他們先休息。”
“還有房間嗎?”腳步走到石階上,白寧看著關著的房門,隨口問道。
“有的,只是還未整理好。”
夜鷹跟在後麵點頭,又補充道:“督主是要休息了嗎?”
面具轉過來,望了身後跟著的三人,袍袖向外一揮,“你們去睡覺吧,本督想一個人待在這裡。”
三人互相看了看,還是山狗輕輕推了下夜鷹,後者才反應過來,欲言又止的退了下去。待三人消失在拐角,白寧將黑刀放在牆邊靠著,走到門前輕輕推了一下,門沒有推開,顯然裡面插上了。
“學會知道插門閂了。”立在門前的身影輕輕的用頭抵在門上,面具後面的嘴角勾出溫柔的弧度。
白皙修長的手掌陡然按在門上,輕微用力一震,就聽裡面的門閂被震的抖開,隨即,白寧推門而入,屋裡黑漆漆的,籍著外面微弱的光亮,隱約能看到床榻的輪廓在那裡。黑色裡,女子在被子裡熟睡,偶爾能聽到沉穩的呼吸聲。
白寧走進後,關上了房門,安靜的坐在床榻邊上低頭看著那張安靜水潤的臉,制止了自己想要伸過去觸碰的衝動,就那樣靜靜的看著。
“惜福…。”
床邊,身影極低的聲音喚了一聲。
“忘記了許多事,你比誰都快樂……你不在的日子,我多想有一天睡醒過來,你在、陽光在、溫柔在,多想有一天,還能聽見你叫我一聲相公。”
……
面具取了下來,窗外的微光投進來,一張陰柔俊朗的臉慢慢伏低,親吻在女子的手背上,輕輕的摩挲在臉頰上,冰冷在這一刻化開,滿是溫柔。
“誰欺負你…。相公就幫你把他們都殺了…。。這世道對你不公平,相公就幫你都討回來,一直殺到沒人再招惹你。”
“你說好不好?”
頭抬起來,那邊熟睡的女子呢喃幾聲,動了一下,又沉沉的睡著,白寧慢慢握住了眼前的那隻手,捏在了掌心。
“相公現在後悔了…。後悔當初讓你變聰明…。可後悔有什麼用啊。”
………
人坐床榻前,說著許多的話,長久以來藏在心裡的話,夜就這樣慢慢的過去。天色逐漸放亮,在東方的汴梁,亮的更加早一些。
嘭——
巨大的震動,牆壁上簌簌的灰塵在往下掉落,海大福被一隻手頂在牆面上,他的對面,是一身紅裳衣裙的女子。
“白寧去哪兒了?你一定是有他的訊息。”
“東方教主啊,咱家也不知道,最後一次,還是在石鳳莊那裡待了幾天,後面咱家也不清楚如今督主在哪裡落腳。”
“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