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後來無意中扯到他師父了,張雪江突然變熱情了,美酒佳餚款待,辛辛苦苦配的藥丸也很大方送出。然後他們就成了至交好友,張雪江的藥廬成了他的半個家,張雪江每年也會到谷中小住,王俊以為是他想結交師父,沒有想到……
琳琅打過招呼就往裡走,與幼年同伴相見本是樂事,可是她的情況……她不想見人。王俊眼睛都發紅了,嘴上的一點稀疏鬍子也翹起了,哪有孕婦這個時候回孃家的?一定的被欺負了。
“樂兒,這,是誰……”他現在想去滅了某個負心漢,“樂兒,你胎兒不穩,進谷我看看。”要走的人突然帶頭進谷了,張雪江給王俊一個警告的眼神,王俊氣呼呼躍身上馬去報信了。
琳琅又羞又愧,她想到以前張雪江說的‘我在江南等樂兒,那裡不冷’。還有她偷偷目送他離開雪山時流的淚,心裡總有點彆扭。緋月成年在江南廝混,對這個人早就瞭解,‘藥君子’,不僅醫術好,醫德好,還是個才子。性格溫和,可是緋月見過他發脾氣的樣子,所以不敢靠近他,怕他發現是她毀了他的草藥。
馬上就要見到父母了,琳琅想張雪江趕快離去,她是有點心虛,人家一直用醫生的眼光看她,她還是覺得不自在。她停住腳步,扭轉頭,“多謝張師兄,你有事情請便,剛才,剛才謝謝你。”風雪隔斷了她的視線,他看不到她的眼睛,遺憾也慶幸,慶幸她也看不到他的眼神。十年了,十年前他被父親強送到雪山,因為女劍聖在那裡結廬訓徒。張父捨棄老臉,劍聖才收留他。那一年他過得很鬱悶,武學資質平庸的他,女劍聖根本不願意對他一顧。
他能做的就是做飯、洗衣、看書,曾經他羨慕過自己的師妹,師父永遠都圍著她轉。後來他也淡然了,她孤獨練劍,他獨自讀醫書。如果不是那次他掉進雪縫了,他們可能永遠都沒有交集。為了救他,她傷了手腕,師父大發雷霆,狠狠罵她。
她對他說:學武有什麼好?不學也罷,不就是為了殺人麼?我現在能救一個就救一個,以後不知道要殺多少人!他那時比她高了很多,可是她的話讓他覺得自己很矮。後來她再被罰,他就送吃的給她,還送棉被過去。他看到她眼裡的淚花,還有她的不捨,所以他說在江南等她。十四歲的人已經是個男子漢了,他遵守著自己的諾言,一直等著,可是她不見了,失蹤了。
現在她讓他走,難道他還要再等,等到死麼?張雪江不願意,“還是讓我給你把把脈吧!”他不敢停步,不敢回頭,怕她接著拒絕。
掀開簾子,熱氣襲來,琳琅雙目微酸,唐氏夫婦很平靜,只有微微抖動的手洩露了他們的激動。“回來就好,”他們只有這樣的一句話,不管曾經發生了什麼,能平安回來就好,回來就一起好好過。滿桌的菜,假裝沒有看到她肚子的父母,還有很多年不見,正摩拳擦掌的幼時夥伴。琳琅記得她和他們相處的並不多,還是三歲以前建立的那一點感情,她以為別人早就忘了。
一張大床,她從來都沒有睡過,可是房間裡有人氣,不是經常不住人的房間。唐夫人拉她一起坐下,“樂兒,你離開了,他知道麼?”琳琅咬住嘴唇,“娘,知道不知道都沒有關係,是我不要他了,不,是他先不要我了。以後我碰到好的,我就寫封修書給他,我再嫁。”唐夫人被她說笑了,能說出這樣的話,證明她心裡的結也開了一點。
“床是你爹親手做的,被褥是我做的,我知道有一天你一定能回來。有時候我睡在上面,想你就在我身邊,就像你小時候一樣,那該有多好!”唐夫人很傷感,琳琅很不安,這個親情她受之有愧。而且唐夫人睡這裡,那父母豈不是……她惴惴不安,“娘,您還不能原諒爹麼?外公的事情又不怪爹,”她看唐夫人沒有不高興,膽子也大了,“就算是皇上,您,也不能完全怪他。”
唐夫人苦笑,“我知道不能怪他們,你外公選擇了反清的那條路,去的悲壯。我不過是想替他報仇,仇人說少很少,說多很多,我不能殺死所有的滿人,我也放下了。我恨的是他禁錮你,不過現在他能放了你,也就算了。”
“我親手殺了害了我爹的人,還有,還有他的家人。”唐夫人說得很平和,琳琅身上發冷,還有家人啊!
唐夫人笑道:“這就是江湖,強者生存的地方,我和你爹的名聲不過是因為我們手中的劍,有一日有人能勝了我們,我們就不再是俠了。”琳琅早就想過這個問題,江彧的事情又出現,她急著回來,也是為了他們的安全。
“娘,你和爹想過退隱麼?”
“退隱?”唐夫人露出嘲諷的神色,“從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