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他們到的時候,整個現場已經開始進入另一番景象了。
院子裡有許多竹子做成的小門,半個高,繞著圈子恰好走成一個圈,每個竹門上都有一張符,符上畫著些顏色各不同的字元。最中間的位置,是一根大毛竹,兩層樓高,連根拔起被放置在這兒,四周都有架子做支撐。毛竹的頂端有一個竹籠子,籠子裡頭有一隻蘆花大公雞正緊張不安的看著下面的人。籠子的下方雜七雜八的放著一些米篩啊、鏡子啊、剪刀啊,銅錢什麼的,都是用紅繩繫著。
竹子的最下方是一具牛軛,就是以前犁田的時候掛在牛身上的那種農具,這東西上密密麻麻的綁著很多線,以它為中心,這些線向著四周散去穿過那些竹門,門上都有一顆銅錢倒掛著。竹子正後方那扇門略大,門後面放著盛滿水的木盆,盆中放著一對石磨,草繩穿過石磨中的洞孔,使之頭尾兩端相接,孔家一干子嗣全都站在這道門後面,一個個臉色都好不到哪裡去。
查文斌看那個頭戴黑巾的人口中一直在唸咒,細聽下來並不是這一代常見的,那聲調忽高忽低,完全用的不是當地語系,不過他卻也能聽得懂。
胖子嘴裡嗑著瓜子當是來瞧個熱鬧的,對查文斌道:“他這大神跳的還挺有模樣的哈,我看比你要強得多,看人家那架勢,這場面,那糊弄這些個土包子還是妥妥的。”
“別瞎說,人還是有點路子的,我怎麼都覺得他好像帶點閭山派的作風,這應該唱的是拔傷吧。”查文斌早年跟著馬肅風出去走南闖北的時候到過浙南,他在麗水一代就見過類似的法場,不過要比這個規模小得多。這道教雖說門派有別,可咒的發音卻是同屬一脈,你若是能聽明白哪個道士唸咒的內容,那八成就是個假冒貨,真正的道士咒只能他們自己人能聽個明白,就跟外星語系一樣,壓根就不屬於民間語言,所以查文斌判斷這人還是有點料的。
胖子探頭探腦的一溜的功夫就把秋石同志從人群裡給逮了出來,“小夏爺,您這杵著挺高的個子咋就跟哥幾個裝作不認識呢?”
查文斌白了他一眼,暗示他別亂講話,老夏知道這幾個人跟自己關係莫淺,可他是真的想不起來啊,也只能尷尬的笑笑對文斌打招呼道:“你們怎麼也來了,我這被叫留下來幫忙,這不村裡的沒辦法。”
“過來瞅瞅,湊湊熱鬧。”說著他還抓起了老夏同志的手腕,這可把老夏給驚得,“哎,別動,我看你臉色不太好,給你把把脈。”
裝模作樣的半眯著眼,查文斌放下他的手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去了什麼不乾淨的地兒啊?”
“沒有吧,一直在家。”“好好想想,你們村前陣子是不是發過喪?”
“恩,有一個,是個磚匠,就替這戶人家蓋陰宅的時候掉下來摔死了,就在我跟前……”
查文斌心裡暗道一聲“壞了!”這秋石同志出了那檔子事,三魂七魄處於一個不穩定的階段,至少需要三年時間來穩住根基。而他接下來那句“還噴了我一身血”就徹底把查文斌給驚出一身汗來。
他是會把脈,可比不了什麼老中醫,剛才簡單的檢視了一下,秋石同志的脈象有些亂,再看他整個人臉色泛黃,沒有朝氣,印堂之間也頗有些烏黑之色籠罩,這都是典型的陰陽失調,沾了不乾淨的東西而導致了驚嚇造成的。
“你們這邊要搞到幾點?要不現在回去我給你開個方子。”
查文斌是好意,現在他那個狀態已經不適合呆在這種場合了,秋石本來也不樂意,尋思著這麼多人那自己就先開溜吧,他過去跟夏老六打了個招呼準備轉身就走。
這前腳還沒跨出院子門,後面就有人喝道:“那個人,請等下!”
滿場的眼光霎時就聚焦到了他們幾個人的身後,被圍觀的感覺可不好,那個戴著黑頭套的傢伙從人群裡走了出來道:“那個小哥你走不得。”
不等老夏同志開口,查文斌往前探了一步道:“我朋友身體有些不舒服,先走一步,先生這裡排場這麼大,多少不差一個。”
“他有冤魂纏身的兆頭,留在這裡比較安全,在下百千里。”說罷他還跟查文斌作了個揖道:“道兄怎麼稱呼?”
查文斌看他目光盯著自己腳背,這下明白了,今天出門的時候挑了一雙十方鞋,這種鞋普通百姓是不會穿的,圓口薄底,青色鞋幫上有白色布條相間,總共有十條。看來這人的確是有點眼力界的,這一代很少出現懂行的道士,他心想這戶人家看著也大氣,應該是從哪座大山名川裡尋來的高人,自己也不託大,只是作揖還禮道:“不敢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