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骨的寒意讓他迅速冷靜下來。
“其實……阿航你等一下。”石紹傑像一隻受驚的小鳥一樣朝路邊跑去,凍僵的手腳讓奔跑的動作看起來多少有些不太自然。陸航看見他攔下一輛空載的計程車,然後朝自己誇張地揮手。“像個傻瓜。”陸航的嘴角剛想牽出一絲笑意便馬上裂了一道口子。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在冷風中站久的關係,計程車裡的空調出奇的熱。陸航發現自己身上密密的雪花全化成了水浮在大衣的表面。他轉頭看向石紹傑發現他的衣服幾乎溼透了,頭髮的深處還藏著幾顆沒及時融化的冰粒。他專注地想著這些雪融化後的去處,絲毫沒有注意到車窗外正倒退著他熟悉的街景。
從車上下來時,雪已經小了很多。從北方吹來的風卻還像一個不知分寸的潑婦一樣歇斯底里地撒著野。陸航被下車時巨大的溫差冷得一哆嗦本能地躲到石紹傑的身後。
“阿航,小心點地上滑。”陸航半推半就地走著,走到大樓口才覺出自己究竟在哪兒:“你帶我到這裡來幹嘛?”
“上了樓再說。”石紹傑朝他笑著,那樣子讓陸航想起自己大二時剛搬來那會兒的情景。他提著行李來到樓門口。正對著沒有電梯的大樓犯愁,這時聽見從樓梯那裡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過了沒多久,果然看見石紹傑興沖沖地跑到面前,他也是帶著剛才的那種笑接過自己手上的兩大包行李,然後箭步如飛地上樓。
樓道里滿是冰雪的味道,這讓陸航的思緒漸漸清晰了起來。潮溼的階梯和凌亂的腳步,還有牆邊孩子淘氣的塗鴉。這些都讓陸航熟悉無比。
“阿航,你先到房間裡坐會兒,我把空調開啟。”陸航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眼睛時不時打量一下整個房間。衣櫃,床,甚至是自己當初為了放書而特地買的兩個儲物都無一遺漏地放在它們原本的位置。這讓陸航覺得自己此時的出現居然變得理所當然。空調氣喘虛虛地開始輸送暖氣,陸航將開始變暖的手攤開,然後動了動腳,接著便沿著牆壁在屋子裡邊看邊走。不知道在廚房裡忙著什麼的石紹傑此時終於出現了,手裡還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馬克杯:“阿航,把這個喝了暖暖身子。”陸航接過杯子,是一杯牛奶。
“你現在可以說了?到底有什麼事?”他喝了一口才發覺裡面還調了蜂蜜。
“其實……就為了讓你看……阿嚏!”石紹傑不適時地打了一個噴嚏,陸航這才注意他還穿著那身幾乎溼透的衣服。
“看什麼!換衣服去!”陸航把杯子一放,剛想去隔壁房間幫他拿衣服。這才想起石紹傑已經搬走了怎麼還會有他剩下的衣服留在這裡。“衣櫃裡應該還有之前留下的一條毛毯,沒丟的話……”開啟衣櫃的時候,陸航有點驚訝。隨即他看向石紹傑,發現他正衝自己得意洋洋地笑著:“冬天的衣服有些我還沒有搬過來。這個衣櫃不夠大,我在想要不要把隔壁的那個也搬過來,要不你的衣服就沒地方放了。”
“你……”
“阿航,爺爺剛離開的那會兒我心裡很亂,我沒有辦法一個人待著。那個人……也就是我的……我不放心就把媽媽留在那邊。我真的不知道你那天來是為了……或許我能注意到,只是……今天,讓你來不是為了讓你能原諒我。我只想讓你看看。”石紹傑說著隨即低下眼瞼。陸航沒有關上櫃門就讓它那樣敞著,有隱隱的樟腦丸的味道隨著空氣流動和空調傳出的熱氣攪在一塊兒。這時有一雙手過來緊緊摟住了他的肩膀,於是他再次聞到一股冰雪的味道。他像一個溺水者一樣緊緊抓住那手臂,感覺自己呼吸困難。
“你可否願意將它填滿……”石紹傑此刻的聲音軟得像絨毛,它輕輕地降落將它蓬鬆的觸角拂過陸航的耳廓。
陸航閉上眼睛任由那觸角一點點進入他的身體。然後他聽見另一種聲音,那聲音彷彿來自荒野,縹緲而空靈,卻猶如第一道越過地平線的光一樣霎時劃開黑夜。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積蓄完力量般地開口:“石紹傑,你最好把你的衣服都從這裡搬出去。我不想看見你的任何一樣東西留在我的衣櫃裡。”
窗外有人在放煙火,那火光騰空然後散落,一定是這樣的。因為即便隔著窗簾還是能感覺到配合著聲響的明滅,就好像那年元宵節的夜晚一樣。
元旦當天,天出奇地晴朗。陽光就像走錯了夏天的房間般直直地撒下來。前幾天的雪已經全化了,如今只剩下一些溼漉漉的角落裡還殘留些許冰雪的影子。石紹傑買早飯的時候經過停車棚看見自己的車已經好好地停在那裡。他想起前幾天,蕭宇打來的電話。那傢伙在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