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早已習慣了對方的無私付出,就像習慣了生活中有水和空氣。直到即將失去之時,才知道,如果沒有對方,自己簡直一天都無法生存!
 ; ;“師兄……”一聲柔柔的輕喚,忽然在陶三春的肩頭響起。帶著幾分痛楚,幾分依戀。
 ; ;鄭子明又被嚇了一跳,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幻聽。丟下被烈酒染紅的棉布,站起身,繞到陶三春背後,跪下去,單手輕輕托起常婉瑩的頭,宛若託著一件稀世珍寶。
 ; ;“師兄,我要死了,是麼?”不是幻聽,常婉瑩真的醒了!溫柔地笑著,低聲詢問,就像在詢問外邊的鮮花是否盛開,天上是多雲還是晴空萬里。
 ; ;“不,你不會,永遠不會!”鄭子明用力搖頭,淚如雨下。“有我在,你永遠不會。麻沸散一會兒就好,你喝它,我這就替你把箭簇拔下來。你知道,我醫術精湛,只要病人還剩下一口氣,我都能將他救活!”
 ; ;“師兄,你又騙人了!”常婉瑩笑了笑,眉毛完成了兩道好看的月牙,“師兄一騙人,耳垂就會動。師兄你自己不知道麼?”
 ; ;“我,我沒騙你,我發誓,我發誓。麻沸散,麻沸散真的馬上就好!”鄭子明急得火燒火燎,仰起頭,對天發誓,“如果我剛才有半句假話……”
 ; ;“好好的,發什麼誓啊,你?”常婉瑩輕輕白了他一眼,低聲嗔怪。就像新婚的妻子,嗔怪丈夫弄花了自己的妝容。
 ; ;“真的,我真的沒有!”鄭子明的心臟,痛的縮做一團,看著常婉瑩的眼睛大聲解釋,“你知道我最擅長救人,我……”
 ; ;“我知道,我從小就知道!”常婉瑩笑了笑,溫柔地回應。隨即,閉上眼睛,微微喘息了幾下,又努力將眼睛睜開,帶著幾分調皮問道:“師兄,你真的是石延寶麼?告訴我,你到底是石延寶,還是別人奪舍而來,佔據了他的軀殼?這句話,我,我一直想問,但,但我一直不敢。”
 ; ;“我,我是石延寶,真的是,如假包換!”鄭子明被問得身體一顫,硬著頭皮叫嚷,“真的,師妹,你別多想,我這就救你,我一定要救你!”
 ; ;“師兄,不急!”常婉瑩虛弱地笑了笑,聲音漸漸變低,“那你跟我說一件,咱們小時候的事情。慢慢說,我閉著眼睛聽。”
 ; ;“師妹,我是石延寶,真的是石延寶!師妹,你醒來,你不要睡,我不准你睡!”鄭子明輕輕搖晃左臂,試圖將常婉瑩喚醒,卻又不但動得太劇烈,以免扯到對方肩膀上的傷口,流出更多的血。
 ; ;他到底是誰,他自己真的也不清楚。原本覺得,這輩子就稀裡糊塗過去便是,卻沒想到,平素從未追究過此事的師妹,一直想要一個確切答案。
 ; ;“咱們小時候,咱們小時候……”他急得咬牙切齒,汗流浹背。眼睜睜地看著,常婉瑩的面板變得越來越白,眼睛越閉越緊。忽然間,心臟猛地一抽,痛得渾身戰慄。隨即,一道亮光劈入腦海,無數記憶的碎片噴湧而現,在半空中,拼湊成了一幅完整的圖案。
 ; ;“我想起來了,我真的想起來了!我是石延寶,我就是石延寶!”他扯開嗓子,大喊大叫,唯恐聲音低了,令常婉瑩昏睡過去,永遠無法聽見。“我,我曾經捉了毛毛蟲,逼著你用刀子割開它的身體,看它有沒有五腑六髒!”
 ; ;“我曾經用草藥煮了給你喝,說喝了就會長得跟我一樣高!”
 ; ;“我曾經掀過你的裙子,羞得你哇哇大哭!”
 ; ;“我曾經跟你說,我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那裡的人坐著個盒子飛來飛去,大車從來不需要馬和牛拉,按一下機關自己就走。”
 ; ;“我曾經跟你說,有一種辦法,可以把你的畫像和聲音刻在石頭上,萬古不滅!”
 ; ;“我曾經拿姜粉抹在胳膊上,給你演示如何……”